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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二)
第二天上午,张栓桩、翁小军和李黑儿出发了。翁小军还是那身打扮,只不过多了一副墨镜。栓桩和李黑儿拌做保镖的,三人大摇大摆向郑家口走来。 到了西门,站岗的两个伪军拦上来,问:“干什么的?良民证!” 翁小军见其中有一个还是昨天盘问他的那个哨兵,便摘了眼镜,微微一笑,说:“怎么,不认识了?” 那伪军点头哈腰,连说:“认识、认识!”又对另一个伪军说:“这是蒲县长的外甥,放行!” 那个伪军不识好歹,望着栓桩和李黑儿问:“你俩是干么的?” “我的伙计,怎么,不放心么?”翁小军说。 “找死啊?我们是陪少爷来的,出事你负责?”李黑儿上去踢了那个伪军一脚,瓮声瓮气地说。 “不敢、不敢!您走,您走!”那伪军有点胆憷地说。 三人晃着膀子进了城。等走远了,那个伪军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奶奶的,老子当了官儿你也是孙子!” 栓桩他们来到洋行,看了看没有异常,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狭长的院子,前边是客厅,客厅后面两边厢房里躺满了烟鬼。一个伙计迎上前来:“客人里边请!请问点几个炮儿?” 栓桩说:“我们不是来抽烟的,我们要找掌柜的做一笔买卖。” “哦。”那伙计上下打量着他们,问:“请问客人哪里来?” 翁小军说:“这个你自不必问,见了掌柜的自然知道。” 那伙计说:“三位候着,我这就去通报。” 三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噗通”一下陷下去,刘黑儿惊叫一声:“哎呀,这是什么玩意儿?”翁小军和栓桩也没见过,怕露出破绽,赶紧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坐下。 他们看看院子里,见几个形容枯槁的大烟鬼正和几个花枝招展的妓女吊膀子,叽叽嘎嘎打情骂俏。屋里还有几个烟鬼蜷缩着身子,抱着烟灯咝咝地吸着过烟瘾。 这时,那个伙计回来了,客气地说:“掌柜的说了,后边请!” 张栓桩朝李黑儿使个眼色,李黑儿即说:“茅厕在哪儿,我去方便一下。”伙计指了地方,翁小军和栓桩则跟着他来到后院。 这后院和前院连着,隔了一个月亮门,院子割方,正房住的掌柜,东房住的帐房先生,南房放着杂物,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院内花木扶疏,静雅素洁,比之前院自是一番景象。 伙计把栓桩他们领进北屋,一个满脸横肉、胖墩墩的矮个子日本人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他叫松田,原是日军的一个副联队长,在和国民党部队的一次战斗中左眼失明,鬼子司令官照顾他,让他和另一名被打瘸了腿的鬼子一块接管了“馨如春”烟馆,改为东亚洋行,明着做买卖,暗中倒卖军火、鸦片,赚足了钱。由于他是中国通,也兼做特务勾当,专门搜集我军情报。他当了洋行的经理,瘸腿鬼子当了会计,背后人们都称呼他们是“瞎马瘸驴”。 翁小军进了屋,向松田致了问候,松田见翁小军气度不凡,用一把小木梳梳理着自己灰白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贵客光临敝行,有何公干啊?” 翁小军摘了凉帽,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煞有介事地说:“我家是济南,舅舅是本县的。我这次来,听说贵行生意兴隆,松田君也非常讲义气。故特来商议一笔买卖,不知您肯不肯做?” “吆系!什么的买卖的干活?”松田骨碌着眼睛。 “近日,我南方的一个朋友,联系到一批白粉,价格还算便宜,不知松田君有没有意思?”翁小军说。 “哦?我们朋友的大大的。你慢说。”松田拍了两下掌,从内室袅袅婷婷走出一个日本女人来。那女人挽着高高的发髻,脸白的像一堵石灰墙,穿着和服,踏着一双木屐,手里端着一个茶盘,走到桌前,给每个人满了一杯茶,又回屋去了。 “请喝茶!这是中国的功夫,碧螺春,蛮好的。”松田端起杯,一饮而尽。 趁这时候,栓桩“嗖”地掏出枪,对准松田:“不许动!” “哗”得一下,松田的水杯掉在地下,跳将起来,惊恐地喊:“你的,什么人?” “八路军!”栓桩怒喝一声,左手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翁小军的手枪也对准了松田的胸脯:“别嚷,嚷就打死你!” 松田骂了一声:“八格!”无力地垂下了头。 “我们今天来,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向你借点东西!”栓桩说。 “你的,说,借什么的干活?”松田问。这时,里屋的日本娘们听见外边声音不对,探出头来一看,“嗷”的一声惊叫。“不许出声,嚷就打死你!里边去!”那女人缩回去了。 “借钱!”栓桩说。 “钱的有,在保险柜里。”松田战战兢兢地说。 “把保险柜打开!”栓桩说。 “我钥匙的没有!会计银行的去了,我的电话的打。”松田的瞎眼里露出一道凶光,他显然在耍花招企图喊人。 翁小军一把手抢过电话,把线扯断,说:“不交出钥匙就打死你!” 松田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眨巴着一只眼说:“钥匙在前面大堂,我们外面的去取。” 栓桩看出他是要给外边那两个伙计报信,伺机逃跑,就从腰里掏出一把刀子,搁在松田的脖子上,问:“你是要死要活?” 松田没了办法,只好乖乖地说:“钥匙在东屋,会计拿着。” 栓桩和翁小军押着松田来到东屋,那个“瘸驴”正在记账,一见两个大汉簇拥着松田进来,松田神色张皇,情知不好,急忙回身去摘墙上挂的手枪。翁小军手疾眼快,“啪”的一枪,击中他的胳膊。 院子里的李黑儿知道屋里已经得手,站在大门口一声断喝:“我们是八路军,专杀鬼子,不杀老百姓,你们谁也不能动,都在原地呆着!”两个伙计和那些烟鬼看着李黑儿那威风凛凛的样子,一个个呆若木鸡,浑身筛糠,谁也不敢挪动半步。 “赶快交出钥匙来!”栓桩命令道。 “交、交 栓桩没接,命令说:“打开!” “瘸驴”极不情愿地打开了保险柜。 栓桩把保险柜的东西悉数取出,看了看,尽是洋钱、金条和现钞。他从腰上解下一条口袋,装了进去,又去墙上摘下那支王八盒子,说了声:“便宜了你俩的狗命!”便和翁小军把他们绑了起来,嘴里塞上抹布,将他们栓在桌子腿上,急忙退了出来。 走到大门口,又叫一个伙计拿来锁头,把大门反锁上,冲着门缝说:“我们就在这里守着,谁叫打死谁!”。里面鸦雀无声。 好大一个工夫,一个伙计才说:“八路走了,快报警啊!”人们才醒悟过来,乱喊乱叫。 快走出城时,警报响了。凄厉的笛声吓得店铺纷纷关门,街上的人们四散奔逃,三条街道枪声不断,全城一片混乱。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吱哇乱叫:“抓劳工了!”“跑犯人了!”“杀人了!”“八路来了!” 栓桩他们混在人群中,赶快冲到西门,就见敌人的摩托车、汽车追了上来。 守门的敌人正要关门,埋伏在外面的王世忠、李书根带领队伍一跃上前,“啪啪”撂倒几个伪军,剩下的见事不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腿,撒丫子就跑,迎面正好撞上栓桩他们,李黑儿上去一拳打在一个伪军的脑门上,夺过他的枪飞跑着出了西门。 鬼子凭借汽车一阵扫射,王世忠不敢恋战,一边指挥还击,一边对李书根说:“快撤!”李书根说:“你带队伍走,我掩护!”随即扔出两颗手榴弹,鬼子的汽车炸坏了,刚好檫在城门口,后面的摩托车、汽车出不来。 看看队伍消失在青纱帐里,李书根和几个战士爬起来顺着道沟钻进了玉米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