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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以前的事,甚至设想出上百种的结局,但每一种都不是象现在这样的劳燕分飞,两处伤心。因为总是反复地想着这些,经常不知不觉地走神,精神恍惚,在家做家务的时候净丢三落四,在外面呢,好多次在买东西的时候,把钱付完连买的东西都忘了拿,或没等到人家找钱就走,到家的时候想起来,因为白白扔了钱而让一向省俭的她心痛不已,又竟然有好几次在接送孩子的路上,因为想得太入神了,差点撞到汽车,这让她十分后怕,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走在街上,她会觉得路上的很多独行的男人,从背影上看,都很象石良仁,待她紧张坐兮兮地走近时,却发现不是他,这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次。在家里的时候,看着孩子,她总是在想,如果这是石良仁跟她的孩子该有多好。她和孩子之间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发生,但每一件事,甚至每一个笑话,她都希望与石良仁分享或石良仁在场会怎么样。 有好长时间,在晚上,她睡不着觉,心里一直不停默念着想给石良仁的一首诗,最能表达自己跟他的感情经历的诗,那是台湾作家席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因为她怕自己会整夜都无法入睡,便干脆把它写到了电脑 上: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在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朋友啊,在你身后飘落一地的 不是花瓣,而是我凋零的心 还有诗经中的那一首《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流从之,道阻且长 溯洄从之,宛在水中央…… 第一次读这首诗的时候,她是正在上高中,她不明白诗中写的心爱的人为什么是可遇而不可求,诗人又为什么以秋天这个萧条的季节起兴呢?现在她因为身临其境,终于也明白了,原来诗人以秋天来比喻人生的中年,人将近中年的时候,早已有家有子,与自己初恋情人相遇,情难自禁,但要因此把两个家庭都拆散,让爱重新来过,是何等困难,除了伤感痛苦,几乎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如雪他们分局所在的办公楼是临街的,对面的光盘商店每天都在不停地播放一些流行歌曲,如《冲动的惩罚》《两只蝴蝶》。听到刀郎的《冲动的惩罚》中唱的“如果不是上天让缘份把我作弄,想到你我也不会那么心痛……,就算我心狂野,无法将火熄灭,我依然相信是老天让你我相约……”因为她和石良仁的相遇又何尝不是上天的安排呢?他们又何尝不都希望回到初恋的时候呢。她曾无数次地想象着她和石良仁再次相见的情景,无数次地想象着两人以后或不久的将来会结合的时候的场景,试想着她和石良仁一对苦恋了近二十年的苦恋情人结合在一起了,那将是多么令人悸动和幸福得让人心醉、窒息的时刻啊,她也曾无数次地暗问自己:“我们会有那么一天吗,自己可能有那么一天吗?”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很小,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期待想象、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于是痛苦和绝望也在一天天的期待中加深。 2004年的夏天,分局集体和市局的几个人,再加上到山东的海滨城市旅游去,并在凌晨的两、三点钟就到分局集合,等到一起结伴而行的市局的几个人及其他分局、在同一栋楼办公的涉外分局的小朱、小苟等五人集齐,并在旅行社的车来后,五、六点钟就出发了。这时大家都十分困倦,开始坐在车上打盹睡觉。这时如雪却陷入了对石良仁的思念当中。跟如雪前后座坐着的、A分局的女同事小苟这时掏出了随身听听歌曲,并把其中的一个耳塞递给了如雪,如雪也听了起来,听着其中的好听的歌曲,如刀郎的《2002年第一场雪》、《灰姑娘》、《两只蝴蝶》等,更加重了如雪的心中对却石良仁的思念之情,更触动了她的心事,让她在闭着眼听歌曲的时候也不知觉地潸然泪下,为了怕人看见,便急忙擦掉了,但这样的事却太多了,让她几乎掩饰不住了。 他们这次旅行,由于是旅行社安排,他们没有能够住在宾馆,而是住在渔民的家里,并由渔民家庭进行接待。 海滨的景致是非常优美的。旅行的第一站是山东的长岛县,是个著名的旅游之乡,是传说中的八仙修道的地方,在这里主要观赏的景点是九丈崖和半月湾。虽然是炎热的夏天,但海边却是非常凉爽,首先游览的九丈崖是一个比较险的险滩,有峥嵘的山崖,和拍岸的激浪,山中有很多岩洞,岩洞里几乎都是传说中的八仙的故事及他们的雕塑。其中有一个山洞,导游解说,那是何仙姑梳妆时用的仙洞。传说中,何仙姑终身未嫁,所以男士最好不要进去,小孩和女人进去是没事的,男士进去的话,何仙姑一旦喜欢上了,恐怕就会被仙姑留下而出不来了。当然这只是当地人们的迷信,虽然大家好奇心很强,但一听如此解说,加上洞中寒气森森,并不时有海水涌入,便全都望而却步了。于是大家接着攀登上了一个段料峭山崖,在一块长寿石上留了影之,攀过了上一个更高的山崖观赏了一会正在涨潮的海景,然后便从一个满是雕塑装饰的岩洞穿过,到了平地上,趁大家坐下休息的时候,如雪、吴柿,小朱和小苟四个女人便到摆摊的那儿去买点小玩意小饰品什么的,如雪和小朱是给孩子买了一只可以当喇叭吹的螺号。大家经过短暂的休息后,便又坐上旅行社的大巴,到了半月湾浏览。半月湾是个名符其实的海滨浴场,到那儿观光的游客大都穿着泳衣在享受海水浴,如雪他们虽然没有泳衣,但也是个个挽高了裤管,打着赤脚,在追逐着海浪嬉戏。 到了中午时候,大家也终于被导游叫了回去,吃过了午饭后休息了一会,下午没游览项目,男人们开始打麻将,如雪和吴柿等四个女人在屋里躺着聊天。吴柿仍然是津津有味地聊系统内男男女女的各种风流韵事。如雪有心无心地听着,心想她怎么光知道谈别人的事,就不知道说她自己呢。她虽然这样想着,她也不曾插言,因为她的心里一直被石良仁占据着。闲下来的时候更是如此。 浏览的第二站是蓬莱市。先是上了渔船,享受渔民出海打渔的乐趣,然后是到八仙过海处游览。最后一站是到威海市参观鸦片战争时期的威海战役的纪念馆。 在旅游景点浏览观光的时候,如雪一刻也没有放下石良仁。她的心总是和石良仁在一起的,虽然他并没有同行,但就象是他在身边一样,在她的意识里,没有一步路不是他和自己一起走过的,每一个景点都是他和自己一起欣赏,无论是在轮船上看见雪白的海鸥,还是享受和渔工出海捕鱼的惊险刺激,无论是在海浪拍岸的九丈崖一起还是在优美的半月湾,在她的意识里,都是石良仁和她一起分享其中的快乐和惊险。这让她想起1991年春天的时候,自己也是在山东的海滨城市青岛旅游,那时她和石良仁两人都还没有结婚,她因为出差的缘故到了青岛,到景点观光的时候,那时的心情跟现在是一模一样的啊。如雪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他,几乎一分钟也没有停止过。而且一到独处的时候,她的眼泪就又来了。后来到了旅行社的导游把大家八仙过海处时,那有一个寺庙,虽然如雪一点也不迷信,但一想到自己和石良仁的在感情上如此受折磨,尽管她总是在心里希望见到他,可是,相思的折磨,一天天的期待眼看着成了无法实现的泡影,随之而来的痛苦和绝望却在一天地嘶咬着她的心,让她日夜难安,让她伤心欲绝,她内心里不由得发出了“以后再也不要跟他见面,把这让人痛苦的恋情斩断了吧”这样的呼喊。人在最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常常会希望能借助外界的、未知的力量帮助自己,哪怕希望多么渺茫,也是不想放弃尝试的。于是如雪进了寺庙,在一些寺庙内部的人员的指点下,买了十元钱的香,在佛前点上,跪在地上,心里默默地念着:“愿佛祖能帮我把这苦根斩断,如果我们无缘分,就不要让我们再见面了,再不要让我忍受这相思之苦了”。虽然如此祷告着,但对石良仁的思念却一点也没有减少、停止过。直到旅游回来,她心中的相思却更重了。 石良仁的情况和如雪是一样的,刻骨的思念和感情的折磨,让他心里难有片刻的安宁,尽管他也在极力地克制着,但仍然无济于事。情绪经常失控,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家里,一旦闲下来,就会陷入沉思,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和对如雪、对将来的期待,经常不由自主地流泪叹息。引起了同事们的疑心,几个平时关系较好的同事便单独追问过他几次,见再也掩盖不住了,石良仁干脆把实情说了出来。于是,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当成新闻传播开来,没多久,就传扬的整个系统都知道了。就这样如雪和石良仁的旧日恋情便公布于众了。所以,在系统内也引起了人们格外的注意,只要他俩在众人面前一出现,就立刻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人人都恨不得用放大镜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细听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见到这种情景,如雪总要躲开去或不跟石良仁说话。 石良仁这一方面,由于长期的相思的折磨、感情的驱使,使他经常会产生想要听听如雪的声音的冲动,并真的有好几次拨通了如雪家的电话号码。听着如雪几声:“喂,喂,找谁呀??”他却从来都不敢答应一声。听了她的声音之后,减轻了心中的难以抑制的渴念,但却更加重了心中的相思。更有一次,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的同事们的面给如雪家打的电话,如雪听着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劝说(石良仁):“你喝多了,快挂了……。”石良仁却依然不听劝告,继续听电话,这边的如雪也不说话,长期的相思,使她产生过同样的冲动,特别想听到石良仁的声音,而且她也猜到对方可能就是自己日夜思念、魂牵梦绕的的那个人。但这种感情上的振荡很快就波及到了两个家庭。 如雪的吴用是个军人,平时是不在家的,只有在休探亲假的时候才回来,2004年10月探亲来了。这次回来探亲,在家里住了没几天,就发现了如雪的异常表现:。原来如雪由于相思之情难以克制住,经常会在做家务的时候走神,不是出错,就是莫明其妙地自己笑起来,或是经常在夜晚辗转反侧,暗自流泪,变得呼吸粗重。为了掩饰,她不得不装作是打哈欠流出了泪,进行擦拭,但时间长了,也引起了吴用的怀疑,也猜到七、八分只是没有点破罢了。于是,在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探亲假里,便要跟如雪分居两室。如雪也没有阻止,她怕自己真的由于太想石良仁,怕因此暴露了心中的秘密,所以觉得还是分开睡比较安全一点。但也由于吴用的冷落,使她对石良仁的思念更加变得疯狂而难以抑制了。晚上的时候,想得他们以前的点点滴滴,暗暗地涰泣不止,为了怕自己因此得了抑郁症,她总是不停地数数,从1数到100,一遍又一遍,中间却总左右不了自己,绝望之余,不禁在心里暗问。自己和石良仁两个人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呢,如果有,这又是怎样一种缘份呢?想起以前曾看过的油画《但丁和卑德丽采》,以及以前读过的法国文学家卢梭的小说《新爱洛绮丝》,其中的男女主人公都是因为旧情重燃,常常相见却无法结合,不得不极力克制心中的感情,从而相思成疾,女主人公都被活活折磨得悲惨地死去。心想,自己和石良仁难道会重复他们的悲剧吗?难道自己也要被活活地折磨死吗?想到刚刚三岁的儿子,如雪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如果是在小小的年纪就让他这样失去母亲,孩子将是多么可怜哪,心里便一阵阵地酸痛,不由得泪如泉涌。由于晚上思虑过度,睡眠太少,经常会在白天头痛欲裂,胸口剧痛。相思成灾的日子,空空的等待,更让她痛苦而绝望,引起身体不适,心脏早博,好几次在路上,甚至到幼儿园接孩子时,由于心跳过快,使她难受得几乎要躺倒在地上。由于怕自己会在儿子未长大的时候因为相思过度而死去,如雪常常会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默默祷告:再也不要跟石良仁见面了,就把段让人痛苦的情缘斩断了吧。尽管这样想,但入骨的思念就象日夜疯长的野草,一天比一天旺盛,一天比一天难以克制;又象一只不歇不休的小虫子,钻入她的骨子里,不紧不慢的啃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痛入骨髓,让她彻夜难眠流泪到天亮,甚至让她觉得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记得在上中学的时候,如雪曾经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跟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相爱,爱得死去活来,却不知为什么,总是受到及周围人们的百般阻挠,两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却怎么也不能走到一起,梦醒之后,如雪感到很奇怪,自己何以会做这样的梦呢,因为自己上中学的时候是个很乖巧的女孩,不单是学习用功,其它方面也堪称楷模,跟早恋之类的事根本不沾边,何以会做如此奇怪的梦,如雪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看言情的小说或电视剧看得太多的缘故呢。但现在她似乎明白了,大概那是对自己以后感情之路的一个预兆吧。 爱情如此地令人伤痛,自古以来,人们对爱情百般痴迷和神往,总是孜孜以求之,甚至把它当成感情上的最高的境界,如雪想,人们想得到的是一种令人陶醉的爱情,但无缘的、得不到的人体会到的却是相思的痛苦,真是“爱有多销魂就有多伤人啊”。尽管如雪疯狂地思念着石良仁,那么渴望跟他见面,为了避嫌疑和减少吴柿等人的议论却不得不尽量躲着他,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只是和石良仁近距离地见了几次面就这样相思难捱,每天惶惑得不知所措,如果再近一点,那怕只是一次握手,一个拥抱,两个人就再也分不开了。而且石良仁对她有一点点的冷淡都让她觉得受不了。 一次,到了市局郝柿他们科去办事,他们科当时有一个两个其他科室的女科员尹乐、曲心和尹富在场,石良仁看到了如雪走了进去,情绪失控,便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别人都和他打了招呼,唯独如雪不敢面对他,也没法装出从容的样子跟他说话,便装着数手里的表格,而没抬头,也没吭声,因为她知道,她和石良仁的关系早已人人皆知,当时屋里的几个人,几双眼睛,一定都是在密切监视着她和石良仁的一举一动,所以为了掩盖,自己只有沉默。见如雪没跟自己说话,石良仁也有些失望,只跟她们说笑了几句,便走了出去。此后如雪心里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