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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夜渐渐来临了,蓝珠依然在睡着。王刚、晓军全都回来了,见到蓝珠,他们都很惊讶。 徐飞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她喝醉了,我把她带回来的。”便什么也不多说了,王刚、晓军也都明白是什么原因才让蓝珠换了一个人似的,所以也不多问。 到了睡觉的时候,徐飞执意要睡客厅,好在客厅里也有暖气,于是王刚、晓军便各自回房间去休息了,徐飞又去看了蓝珠一下才回客厅睡觉。 夜深了,晓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脑中浮现出的全是她的影子。 从小到大这几十年来,除了对蓝珠动过情以外,对别的女人他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而这一次他却又为了她——一个仅见过一次面的女子动心了。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她的那双眼睛,那双如泉水般清澈,如湖水般深沉,又黑白分明的眼睛,只那么向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便让他魂不守舍、夜不成眠了。 他想着,翻身想睡觉,却怎么也停不住脑中的思绪,遇见她的那一幕一遍一遍的在他脑中重现。那是下午他去城里那家有倒卖文物嫌疑的小公司时,停好了车,下去准备跟守在那儿的兄弟会面时,一个女孩子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低着头,如风般的旋了过来,一头撞在了他的身上。他猛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而她,禁不住这股冲力,便向地上摔去,他来不及多想,便上前抱住了她,免去了她四肢着地的尴尬。 “你没事吧?”他用平常用惯了的语气问,他向来是热情的,无论对谁都一视同仁的热情,而这一次,他不知不觉间放进了一点温柔的语气。 她的脸“唰”一下红到了耳朵边,她挣脱了他的环抱,轻声说:“我没事,对不起了。”然后她悄眼看了他一下,便飞快的离开了。 而他,却站在那里发了好大一会儿呆,那双眼睛是那么熟悉,也那么惊慌失措,又那么明亮传神,使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见蓝珠第一面时的情景。而或许也正是因为那双眼睛和蓝珠那双善良又清澈的眼睛一样,他才会对她念念不忘的刻入心里的吧。 凌晨,蓝珠早早的醒了,她还沉浸在昨夜的梦中,所以仍闭着眼睛躺着。昨晚,她做了一个好美、好美的梦,她梦见了春豪和她,蓝沁和于梦凡,马勇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他们一起快快乐乐的去郊游。风,轻轻的吹着,流水潺潺,野花遍地,莺飞燕舞。杨春豪和她坐在水边,相依相偎,她的头靠在他的怀里,听他喃喃的念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而她也对他念:“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然后他们更紧的依偎在一起,而他的唇也贴上了她的…… 直到醒来,她的眼中仍噙着泪,闭上眼,她多么希望他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呀,但这一切,终究只是一个梦而已。 蓝珠怔怔的抚着唇,就那样出神的躺了好长时间。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时,她才发现她竟然不是在学校里的宿舍中,也不是在家中,这是什么地方呢?她想着,翻身而起,看见身上的衣服还整整齐齐的她才放了心。她坐在那儿想了想,只模糊的记得她站在公园门口背诗,后来有一个人把她带上了车,别的就不记得了。看来真的不能喝酒啊,要不然就凭她的酒德,没准会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呢。 穿上外衣,她悄悄的下了床,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待看清在沙发上睡的人是徐飞时,她才不禁松了一口气。回房拿了一条被子给他盖上,又找出她的皮包,拿出纸和笔给他写下了一张留言。看看表,已经快6点了,她匆匆的梳了几下纷乱的头发,便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一出院门,风便迎面吹了过来,她仔细的关好了门,便顺着街道往前走。这里她不是很熟悉,但街上没有行人可以问路,因为天还不是很亮。她只是凭感觉沿着路一直走,终于走回了学校,原来徐飞那里离她所在的学校竟是那么近。 学校侧门的钥匙她也有一把,于是她开了门,悄悄的走了进去。回到房间,她疲惫的躺在了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她从包里拿出日记本,在上面写下了一首诗: “把思念叠成小船,让它把依恋的目光拉远,飘到山的那一边。把思念叠成小船,让它驶入你的眼帘。船上载满了我深深的思念。哦,我思念的小船,不要因风雨而疲倦,不要因波涛而折断!在期待的彼岸,请给我捎回安慰,哪怕只是一点点。” 沉思片刻,她又写到:“人生是场赌博,结局也许是满载而归 ,也许是一无所有,如果可以赢回我的爱情,我愿用生命去赌一赌。”她叹了口气,重又躺在了床上,心中涌起的,是苦泪万千。 天亮了,徐飞被卧室闹钟的响声惊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他觉得身上沉甸甸的,抬头看去,才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棉被,他的心中不由得暖暖的。拿起放在沙发背上的的外衣穿上,他一边愉快的轻声吹着口哨,一边下去穿上了鞋子,并且把被子叠好放整齐了。他正准备去卫生间梳洗时,才发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他拿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徐飞,谢谢你!我走了。 蓝珠 放下字条,他走向卧室,推开门,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床上的棉被已经叠放整齐,别的东西仍和他以前放的一样,纹丝未动。他一手扶着门,在门口站立了半刻钟才懒懒的走向卫生间,他的心情不再愉快,连走路都无精打采的了。 过了不长时间,王刚、晓军也都起床了。吃过早饭之后,徐飞让他们两个仍去监察社会上是否有走私的事儿,而他自己,则是预备去找蓝珠谈一谈。 他开着他最喜欢的那辆黑色轿车,缓缓的开着,路上的积雪已经被压成了薄薄的一曾冰,太阳一晒,有的地方已经化成了水。冬季的天空似乎总是阴沉沉、灰蒙蒙的,今天乍一见阳光,令人有些不太习惯它那耀眼的光芒。 车开到幼儿园时,正值上课铃响。徐飞看到蓝珠一个人低着头走进教室,勉强的笑容挂在嘴角边,而眼角似乎还有泪痕,眼睛也红红的。徐飞没有打搅她,他忍住要叫住她的冲动,一个人悄悄的靠在园里的一棵大树上倾听她上课。他看见她刚一走进教室,小孩子便围了上去。 “阿姨,你为什么哭了?”他听到有一个小孩子在问她。 “阿姨没有哭,阿姨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蓝珠说,他隐约看到她在努力同平时一样的微笑。 “阿姨,是不是杨叔叔欺负你了?”一个小男孩问。 蓝珠忍不住红了眼睛,拍拍他的小脑袋说:“你的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还真不少,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没人告诉我,是我听到王阿姨和李阿姨说的,我去上厕所时,王阿姨和李阿姨正站在大树下说话,我听到李阿姨说你是为了杨叔叔才不快乐的。如果是杨叔叔欺负你了,我一定会找他算帐的,我是小男子汉,男子汉要做护花使者,保护自己喜欢的人。”那个小男孩认真的说。 “是谁跟你这么说的?”蓝珠在小孩子中间坐了下来,把那个小男孩揽到怀里问。 “电视上的叔叔就总是在保护他喜欢的人,我也是男的,我也要像电视上的叔叔那样打跑坏蛋,保护我喜欢的人。”小男孩乖乖的依偎在蓝珠的怀里。 “那你喜欢的人是谁呢?”蓝珠微笑着问他。 “我告诉您,但只能悄悄的说,您可不要告诉别人呀!”蓝珠笑着点点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趴在蓝珠耳边小声说:“是您,珠阿姨。” “为什么?”蓝珠也在他耳边悄声说,别的小孩子谁也不说话,都看着他们两个,竖起耳朵倾听着。 “因为你又漂亮又温柔呀!我妈妈一点都不好,老是训我,还打我。”小男孩嘟起嘴说,这句话被小孩子们听见了,他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我妈妈也不好,老打我屁股。” “我妈妈爱打我耳光,还拧我耳朵。” “我妈妈老训我。” “我妈妈是后妈,她一点都不喜欢我,从来没有抱过我。” 小孩子们的牢骚还挺多,蓝珠皱起了眉头,她看着他们说:“其实您们的妈妈心里面都是爱你们的,只是你们还小,感觉不到罢了。比如你病了,你妈妈会不会守着你,喂你吃药,给你倒水,还陪着你,给你讲故事呢?” “会,我上次病了,我妈妈都急得上了火。” “我妈也是。” “我妈妈也是。” …… “这就对了,其实每个父母都很爱自己的孩子,就像一个故事中讲的:父母都是长翅膀的天使,老是张着翅膀给他们的小孩子挡风遮雨,飞不起来,也飞不高,等到他们的小孩子也长出了和他们一样的翅膀,不用需要他们挡风遮雨时,他们却老了,翅膀也硬了,飞不动了。所以你们不要怨恨你们的爸爸、妈妈,他们也是为了你们好,这些道理你们长大了就会明白了。现在你们要乖乖的听爸爸、妈妈的话,多学些知识,多帮爸爸、妈妈干点活。我们来比一比谁最听爸爸、妈妈的话,谁做得最好,奖她一朵大红花好不好?” “好!”小孩子们欢呼着,很快忘了对父母的抱怨,又兴致勃勃的了。 小孩子总是快乐的,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们总是快快乐乐的,即使有了不幸,他们也会很快忘掉的。蓝珠看着他们想,多天真的的小孩子呀,如果她也能像他们那样容易忘掉烦恼那该有多好呀!转过头,她无意识的看向窗外。刹那间,她的血液凝固了,她无法呼吸,只觉得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胸膛似的。原来在那棵以前他常站的大树下,站了一个人,正在凝望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