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M失魂落魄的样子刺痛了陆璇的心。她搁下电话后，赶紧走过来拉住阿M的手，半搀半扶地把她领进卧室。一坐到床上，阿M就仰身躺了下去，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陆璇很震惊。也跟着坐到床沿，手轻轻抚摸阿M的臂膀，急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病情确诊了？不太好？”

　　阿M没理会她的询问，还是一个劲地默默淌眼泪。这个样子，让陆璇不知怎么才好。她呆呆地坐着，显得手足无措，心里更加确定阿M的病不太好治了。

　　阿M流过一阵子眼泪，泪水流出后，心情却渐渐平复下去了。她见陆璇坐在一旁陪着自己，就攥起陆璇的手，道：“他没有理由这样对待我的。我和他提出过分手的，我不想拖累他，可他不同意。我想他要我，并不是想赖上他，我只是想做一回真正的女人。”

　　阿M说话语无伦次，但陆璇还是从她的话中听懂了大致的意思。她清楚让阿M这样自尊骄傲的女孩子先开口要阿D要了自己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而阿D竟拒绝了她，这样的拒绝对阿M的打击有多大完全可以想像出来。陆璇半俯下身子，从阿M紧攥住自己的掌心抽出一只手，抱住阿M，拍着她的背，道：“冷静些，冷静些，不要这样，冷静些，他可能是还没做好接受的准备，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不是吗？”

　　阿M摇着头，道：“不是的不是的，这种事还要做准备吗？都是什么年代的人了，况且他曾经很想要我的，有好几次这样的企图。”

　　“可那时你不也没拒绝他了吗？”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的。我心里很清楚，他是怕负责任，他怕要了我，就要承担责任。可我不是这样想的，我不会赖上他的，我就想让他要我一回，然后我们就分手。我不想没完没了地拖累他。”

　　“可他并不清楚你的心思，阿M，男人都是怕承担责任的。知道了就好，没必要为男人把自己弄得很伤心。”陆璇更紧地抱住了阿M。她发现阿M的身子在发抖。阿M也由于发抖，身子更紧地与陆璇贴在了一起。

　　这是两具成熟女孩子的青春的身体。这样无距离地粘贴在一起，顿时令陆璇冲动起来。

　　这里得抽点笔墨来写写陆璇这个女孩子了。这个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的女孩子是个同性恋者。从搬来与阿M同居起，她就喜欢上了阿M，可因为知道阿M有男朋友，她就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边默默关心着阿M一边在心里拒绝着阿M。

　　今晚是个例外。

　　今晚，一开始，她是出于同情阿M。她见不得阿M这样的失魂落魄。然而，当她和阿M紧紧抱在一起时，她藏在心底的想要阿M的欲望苏醒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用嘴亲吻着阿M的的耳垂、耳根、脖子。她用颤抖地轻柔的嗓音对阿M说：“让我来帮助你，好吗？男人最害怕的就是要他们承担责任。我们在一起也会很快乐很舒服的，试试看，好吗？”

　　阿M对她的亲昵举动没有任何反感的表示。这也鼓励着她对阿M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她的手触向阿M的乳房，轻轻揉搓起来，“我们也会做得很好的。你就放心将自己交给我吧。”

　　阿M没有回答，只是身子开始剧烈抖动起来，脑子像处在梦游状态，不知是应该拒绝还是应该接受，但感觉上陆璇这样做自己很舒服。这样的信息传递到身体深处，她一边试着完全打开自己，一边脸上就出现了很受用的神情。阿M受用的神情鼓励了陆璇，她把阿M放到床上，动手解脱阿M的衣裤，上衣，胸罩，裙子，当她的手碰到阿M的内裤时，阿M突然惊悟过来，双手一把捂住自己的腹部。见此，陆璇没有强迫她，只是更深情地亲吻阿M，像男人亲吻女人一样，将阿M的舌头吸入自己的口中，右手很坚决地插入阿M的内裤，一把捂在阿M的私处……

　　阿M感觉到一种深深的震撼。她终于不再坚持地松开了捂住腹部的手。一会儿功夫，她就被陆璇剥得一干二净……

　　今晚陆璇的目的是为了抚慰阿M，所以，她没要求阿M做什么，况且阿M也不知道两个女的在一起，她应该做些什么，这番两个女子间的做爱，自始至终都是陆璇在出力。然而，女孩子间的做爱也会令人快活是阿M不曾想到，正常情况下连想都不会去想的。当一切颤抖和激动消逝殆尽时，数月来因为生病郁结在心头烦闷，刚刚从阿D那儿收获的羞辱，都随着痛快淋漓的宣泄后恢复了正常。并不太宽大的床上，一对漂亮的女孩子赤身裸体相拥着躺在一起，相互轻抚着对方光洁润滑的肌肤，相互给予着对方不同的情感需要。阿M想到了什么，不解地问：“璇子，你是同性恋，我没想到的。”

　　陆璇用手指挑了一下阿M少女的新鲜的乳头，轻佻地回道：“这样不是挺好的。男人会做的我也会。”

　　“可你知道，同性恋是不被世俗社会所承认的。而且尽管我们这样也挺快活，可……毕竟这样阴阳不协调吧。”

　　陆璇抱她更紧了。她告诉阿M：“我是个从社会底层拼搏过来的，不像你，条件优越，要什么有什么，我不是这样的，我只知道一个人想要幸福就得靠自己去争取。”

　　“但这和性有什么关系？”阿M稍稍推开了她些。

　　“我曾经死心塌地地爱过一个男人，结果怎么样，我看错人了。和男人相爱，女人永远处在被需要的地位。爱女人不一样，爱女人我可以完全主动。而且和女人在一起，我会非常放松。”

　　“是这样。”阿M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我和好几个男孩子玩过恋爱游戏，但对谁都没动过心，我对爱情没有信心。和阿D，一开始也只想玩玩，直到他得知我生病非但没离开还一次次陪我去医院，我才对他有了感觉。这段时间，我老在想我的好朋友樱，我怕与她一样还没享受到男欢女爱就离开了人世，所以，我就想着把自己早一点交出去，谁知……”她没提梦中所见的梅莹，她怕吓坏了陆璇。

　　“男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怕一旦和女人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后，就像股票一样被套牢，尤其是像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怎么会去套他？我想让自己做一次真正的女人，仅此而已。”

　　“好了，别难过了，你的病肯定能治好，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太阳就是新鲜的了。”陆璇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柔地拍着阿M的背脊，“阿D不陪你，我会陪你的，陪你到治好病为止。”

　　“不要。我不要你陪着我离开人世，这样很痛苦的。樱就是由我陪伴着离开的。看着好朋友一天天被病魔折磨，健康的人却无能为力，太痛苦了。”

　　“阿M，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爱上你了，知道你有阿D，我嫉妒得快发狂了。我是心甘情愿陪你的。”

　　“谢谢你，璇子，谢谢你。”阿M主动抱紧了陆璇。

　　……

　　阿M被窗外银杏树上鸟儿的啾啭声吵醒后，摸到身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就记起刚刚过去的那一晚与陆璇的放浪形骸，一丝羞愧不觉涌上心间。再摸摸一侧的被子早已冰凉，知道陆璇在自己睡着后就回隔壁房间去了。

　　翻身下床，感觉到周身神清气爽。站在卧室梳妆台的镜子前，看到里面的自己神采飞扬的样子，既感谢陆璇让自己紧绷的情感得到了宣泄，又不知等会儿面对陆璇那一刻该用什么样的神态，陆璇在房间外面叫她：“阿M，醒了没有？该起床了，今天还要上班哩。”

　　“起来了起来了。”她答得很自然。她伸手去抓昨晚被陆璇丢了一地的牛仔裤、羊毛衫等衣物，对着镜子将它们一件一件穿好，脑子里在回忆当初是怎么被陆璇一件件剥下来的。

　　然后她就去卫生间洗漱。

　　等到她衣冠整齐地走到客厅，见到陆璇如往日一般坐在餐桌前等自己吃早餐了。

　　肚子特别饿，连吃了两个三明治，喝下一杯牛奶。吃第二个三明治时，阿M想起昨晚陆璇说过曾死心塌地爱过一个男人，不觉好奇心上来，脱口问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与那个死心塌地爱过的男人分手的？”

　　“可以呀。”陆璇一点不避讳。“这件事就像过了法律追溯期一样我早已看开了，如果你有兴趣听，对你说说无妨。”

　　“我也是随口说的，不想说就不说了吧。”阿M后悔刚才的脱口而出。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事情过去后，我一直把它闷在心里，连家里的爹妈都没向他们说过，也该找个人倾诉一下了。”说到这里，陆璇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见离阿M出门去上班还有很多时间，就沉吟了一下，像是在回忆过去了的事情，接着，她就向阿M一一道出了压在心头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情事…

　　……

　　和成子杰认识是在2001年6月，那时我还在老家的一所中学当美术老师。学校快放暑假了，我想找份兼职，就来到了人才市场，你知道我们那地方收入低，光靠做老师那点工资派不上什么用场。那天我去的时候，碰巧成子杰代表公司在人才市场招聘业务员，我过去报了名，结果被聘用了。

　　可能是我的性格比较随和吧，在公司做兼职的时候，没事他喜欢和我聊天，下班后还会邀我一起去唱歌、吃饭。在与他的交往中，我了解到，他比我大两岁，很早就开始做生意，20岁时就拥有个人资产60万元。正当他的事业走上发展轨道时，他被人骗了，经济损失很大，女朋友也因此离他而去，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自己的事业出来给人打工，找机会东山再起。

　　听他讲这些，我感到这是个蛮有事业心的人，至于别的，我从没想过。然而，他却对我表示了爱意。对他的示爱，我有点措手不及，因为他的长相太一般了，与我心目中的爱人形象相去太远。搞美术的女孩子对男人的外表尤其看中。可你也知道，当一个男人下决心缠上你的时候，要甩掉他实在不太容易，于是，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开始了与他的恋爱。

　　他最初做生意的资金是他父母多年的积蓄，生意亏了，他一直不敢回家。我劝他：“对于你的父母来说，失去钱远比失去一个儿子心疼。”在我的多次劝说下，他终于回去了。但仍固执地认为应该快些赚钱，有了钱就可以孝敬父母。所以，与他谈恋爱的几年时间里，我去他们家的次数比他要多得多。

　　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公司，而我呢，因为有一个条件很好的男孩追我，我便向成子杰提出了分手。没想到，他听到我要与他分手，竟然大哭起来，求我再给他一个机会。看他这么痛哭流涕，我于心不忍，也可见他爱我之深，心一软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没料到的是，这件事竟在他的心头留下巨大的阴影。

　　重归于好后，他开始对我不放心，经常疑神疑鬼。为了证明对他的爱，我将自己完整地给了他。本来我是想通过这样，可以让他对我放心，也可以让他一门心思去做事业。可谁知，自那以后，我俩的角色悄悄发生了变化，我开始死心塌地地爱他，学着做家务，打算安心与他过日子。他呢，对我也好，有应酬带我参加，晚上从未超过12点回来，可凭女人的直觉，我发现他的心渐渐移离出去了。

　　当年3月份，他去广州参加一个全国性的展销会，回来后，他整天神情忧郁，晚上很迟回家。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只能暗暗着急。这时，我的肠胃出了些问题，他要我回家调养几天，我去了。一天傍晚，我心里牵挂着他，给他打电话说我晚上要回我们的住处，他答应在家等我。当我回来时，他却不在。我给他打电话，他说有应酬，完了马上回家。可，我等啊等啊，直等到凌晨3点，他才酒气冲天地回到家。我让他给我一个解释，他却说：“我无法面对你。”

　　又有一天，睡到半夜，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了。因为是深夜，我能清晰地听到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要他去陪她，他说太累了，要休息。只听那女孩子说：不行！我不睡你也不能睡。他说：“等等。”然后起床去客厅讲电话。20分钟过去了，他还没进来，我按捺不住了，出去对他说太晚了早点睡吧，他慌忙挂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他接通后，那女孩子问：“刚才是谁？”他说“是我隔壁的朋友”，他的这句话如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上。剩下的那半夜，我百转千回想了又想，终于做出一个决定：放手让他去追求他想要的幸福。天亮后，我对他说：“你最近很反常，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你决定选择她，我们就分手吧。”

　　他回答：“你真的要一个答案吗？能不能缓缓再说，你先回家去住一段时间再说。”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的心空了。第二天，我在单位请了病假，登上了去秦皇岛的火车。登上火车的那一刻我甚至都不想活了。

　　我住在秦皇岛一个朋友家。几天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告诉了他，他却说：“让我考虑一下。”听他这么说，我毫不犹豫地去做了手术。

　　半个月后，我回去了，住在了学校里。他来学校见我，对我说：“我们结婚吧。你就当我那几天吃错了药。”我说：“既然这样，你就赶快与那个女孩分手。”“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们3年多的感情，在你心目中我只是个隔壁邻居，跟她说分手却要半个月。”我不同意。可他执意要半个月，还说要对那个女孩子有始有终。我说那就随便你吧。其实，那时，我已经心灰意冷。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我们的家，发现放在床头我和他的合影不见了。正在这时，他推门进来，说是来取一个文件的。我问他：“我们的照片呢？”他说：“昨天晚上跟她在这里摊牌了，怕她受刺激，就把照片取下来了。”我说：“不对吧，要摊牌哪儿不能，为什么要带到家里来？”事实面前，他还死撑着：“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说：“放你妈的狗屁，你爱发生什么随便。”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我这是第一次对他说粗话。那一刻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三年多的感情，终了，却收获了背叛。

　　后来，我就开始不断淌鼻血，多亏母亲找到那个老中医替我弄来秘方，三四个疗程的药吃下去，病就好了，我来到你们这座城市打工。这后来的事你也就知晓了。

　　陆璇在诉说这一切的时候，阿M一直紧紧握着陆璇的手。她安慰她：“这样的男人，早一天离开早一天解脱。”

　　“是的，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后，我自始至终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说他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她家有钱，他真正爱的人是我。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这是人生的无奈，还请我多多谅解。你说这是什么话？屁话！不过，这都是事后想到的，那时，我没这么坚强，我只是一个劲地没出息地哭泣。可能是他看我哭得可怜，劝慰我说我们可以做情人，做情人能天长地久。”

　　“天哪，璇子，你经历的这一切，像是爱情小说中的情节。”

　　陆璇洒脱地挥挥手，“不说这些无趣的事了，今天一早我母亲打电话来问你吃了几帖药好些了没有，我回答她才吃了2帖哪有这么快的。”

　　“嗳，这两天好象没流鼻血了。”

　　“可能起效果了吧。今天的药我也已经煎好了，等会儿别忘记带去，我说，阿M，你对自己的病要有信心。”

　　阿M微微一笑。然后看看墙上的时钟，道：“我该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