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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此岸第四章悸动
又是一夜疯狂的记忆和练剑,我的精力已快耗尽了。累得躺在床上却挥不去口诀里的奇怪字句和明暗人形的交替。 再也没人来送过药。我在心里对他有一丝感激,虽然,毫不理解。 烛光摇曳。 我起身梳洗,坐到铜镜前。不禁惊呼。这女孩,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流转动人,又似潭水般丰盈,是人都会为之怦然心动。更令我惊异的是,微微含目正颜,那双眸子立刻笼上了一层寒冰,锥心刻骨。 我想,海如墨,你平日里应该都是这副表情才是。只因这世间,已没有再让你所倾心所祈盼的人和事了,你的心早就祭给悲辛了。 略踏的鼻梁,唇线姣好嘴唇丰满,和我稍显黝黑的皮肤不同,她很是白皙。腰肢挺拔有力,双峰坚挺。约摸十九岁的她,总体上虽不是个勾魂的佳人,却自有一种绝代风华。 还有一天了。还有一天也许我会再一次救不了自己,也许他那些笨拙的努力也是无能为力。我笑了,算了。 又想到她和他的关系,让他如此矛盾地和她相处着。曾经的敌人,你死我活;师兄妹,同一屋檐下,同命相怜;男人和女人,永远道不清说不明的暧昧。按她之前的为人,和他一样,永是个不可触及的人,死了温情。 我在铜镜的流光里笑笑。即使有什么,也埋了一生。 我转头望着那柄搁在床头锦缎上的墨绿短剑。 脑子里好乱,他的身影总在最寂寞的时刻浮现在我眼前,俊挺却冷漠。我该以怎样的一副脸面,怀着怎样的心绪来面对他。赛白雪,你被男人玩弄得还不够吗? 好想和他说说话,那个叫我大姐的年轻人,想从这荒谬的思想潮水中走出去。晓星,我真的可以信赖你吗? 一夜没合眼,当第一缕春阳斜照上镂花的窗沿,我起身前往剑器部。 到处都是身着白衣的男人,个个身形飘逸气度不凡。行走于其间,我好像是自身本能地肃下脸用冷静残忍的眼光盯视前方心里暗暗下劲,墨如海,你还是冰霜一样的墨如海。 有人立住,静静揖掌,很快众匆匆白衣剑客们都静静伫立,握剑揖掌。我轻抬下颔,逸步从中走过,裙摆飘摇。 这一刻,我从没那么真实地感到她在我的灵魂中灌注的尊严和力量,无须正邪之辩,人,以自己的形式活着已不易。就在此刻。 跨过那千斤重的铁门就是宽敞典雅的习武厅,几个身影在飞速地拼斗着,金石声铿铿作响。我正要直奔席位室的竹榭,手猛地被人拉住,我充满怒意地回头,是一个白衣小吏,紧抓住我的衣袖死死不动。 我忽运力一挥,他惊惶地踉跄几步后退,进而合掌低首。 “海部主,小的有所得罪了。” 我脸上表情纹丝不动,转身又走。 “海部主!您不能进去!小的也是主命难违啊。”他在我身后叫道。 我驻住脚步,回头看着有些狼狈的小吏心中不平:“主命?是烈如歌吧?哼,是他我也照样要进去!“ 他已落在我的面前,大厅里厮杀的门人都停下,一片静寂。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我:“你为什么来这里,不是叫你好好…” 我知道他是说“好好练剑,背书”,可我必须找人说说,我已经快疯了。当我是个人吧,烈如歌。 “我找人,关你什么事。”我扭头邪笑着盯着他的眼睛。“烈如歌,你不要什么事都那么自以为是好不好!”我已记不起要作冷冰冰的海如墨,只想快点逃走。我不要在承受那种迷乱的煎熬了,求你,让我走。求你。 我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看见他的手气得发抖。原来,他也会生气。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有人抓住我的肩,居然是晓星,依旧咧开一张嘴笑嘻嘻的。“大姐,你怎么来啦?真是稀客啊!记得你是从来不屑于踏入我们剑器部一步的嘛。” 我一下子扭住他的手,“晓星,走,陪我出去!”拖着他直冲向大门。烈如歌还留在原地没动,我知道我伤了一个男人的自尊,我言不由己,我后悔,我不敢回头。我在他面前,为什么永远是弱者? 直冲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喘不过气来。鸟在新嫩的绿枝上鸣啭,野花香气扑鼻,春的静谧和欢欣渐渐萦绕我心。回头看晓星,他正含着一株野草大嚼着,看着我,忍俊不禁。 “我说姐…我以前从没见你这么冲动过…”他“噗”地吐出那颗草叶凝视着我笑了:“不过说实话,你的表情还不错,蛮好看。” 我第一次感到脸微微发烫,别过脸,“胡说!我哪有!” 他已笑着拉起我的右手,因为奔跑而变得汗津津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海。” 翻腾的白云,无边的伟岸的,像是谁的思念。这云海。站在突兀的黑色礁石上,我想是一只鹰的翱翔,一屡光的悠扬,一颗绝顶的心,断了愁肠。 我回头看着他,他的笑容是那么温暖如春,眼神是那么的怀着柔软的关怀。我们是同龄的剑者,你是我唯一的知心人,我的弟弟,我的寄托。 心仿佛被自己的思想攫住了,热烘烘的,我勾下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他被我吓住了,但他的唇随后变得温暖柔和,任我的唇瓣移动。我被自己的举动吓住了,不知所措地流下眼泪,但停不下来,停不下… “原谅我,晓星,原谅姐姐…”我捧着他年轻的脸。 他不以为然的轻松一笑,我恍惚又看到了梦中的彼岸光火。”我原谅你,姐。“ 听,那是海的声音。 迷惘地坐在桌前,手托着下颌为自己斟一杯淡茶。门吱呀一声开了,竟是许久未曾来过的紫衣丫鬟,她垂着眼帘,按住袖子小步走来。 “海部主!”她竟扑通跪在了我面前,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一惊,这是唱哪出戏啊?这小丫头莫非是良心发现了,为那些天对我下毒而心怀恐惧,怕武功恢复后的我狠狠报复。但我深知那毒是葛天罡吩咐下的,自然不会迁咎于她啊。再说,从小老妈就教导我做人要恩怨分明,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起身扶起她,把她按到凳子上坐下,渐渐平静下来。 她感激又诧异地望着我,稍后轻启朱唇:“小女鸠绮,是水部主秘闻部下九席,虽为微职。却一直深受水部主的信任。但是,因…因为…因为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月部主要治小女死罪。海部主,你一定要救救小女啊!我一定会为海部主赴汤蹈火的!”她因惊惧而不住颤抖着。 我暗自寻思着,这么说,她是犯了秘闻部的门规喽,那干嘛要我来救她。何况,我现在手中并没有任何实权,她也应该去求现在的主事啊。 我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拂上她瘦弱的肩。“鸠绮,你叫我弄不明白,为什么秘闻部的私事你要来求我呢,你该是知道我二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涉的。“ 她身子一抖,猛地一瓯跪下了,泪如决堤,抱住我的腿。真是个绝望的女人,我暗暗想,和那些日的横戾迥然不同。 “海部主,其实。。其实,我犯下的错,是…是我…是我和暗器部三席…我们…有私情。” 我心中一紧,原来如此。月如水发现了这一段奸情,按鬼泣宗法二人会被碎尸万段部主也难辞其责,她定是怒不可遏。三席,我回想到,应该是一个叫邡羽的男人,书上说他为人谨慎本分,呵,也难逃一个“情”字!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呢,我可是绝对不会去和月部主论理的哟!” 她抬起头,欣喜地看着我,张着小嘴直道:“谢谢海部主,谢谢海部主救命之恩…烦请您,一定,一定把邡羽给杀了!” 我向后一退,她扶了个空一个趔趄扑在了地上。这个年轻的女子,竟可以为活命而残杀自己的情人。转念一想,在海如墨和这个世界的眼中,人的心,或许本就应如此的硬。情,与坚强活着相比,算得了什么?既然是月如水的亲信,那个人向来与我不和,正好可以利用这个丫头。暗生一个两全的点子,这个忙我一定得帮。 我邪邪一笑,“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他杀了并且亲自向月如水说是他勾引了你,可是,你拿什么报答我的恩惠呢?”我转身略顿一顿:“再说,你往后若是敢不从我的命,我一定会将实情告诉葛长老的。” 她立刻慌张地从宽大的袖子中抽出一段苔绿色的绳索。“这是您从前用的鸢器,和绿鸢剑是一对,一直由秘闻的密室保管我从部主那里偷来,奉还给您。”她双手捧上那条怪异的绳索。 我稳重地接住,没什么份量,细看来,却是一套套的锥形利器相嵌而成,可裹携在袖中的手臂上,甚是诡秘灵活。 她俯首在地,颤声道:“从此以后,我就是海部主的人了!” 我招手让她退下了,又转身叫住她,“对了,你回去以后要到处散布我记忆恢复的消息。”她慌忙揖手退出。 我的那一柄短剑,像唐朝公孙大娘所舞之剑是适于女子用的短剑,而这修中的暗器,才是其超乎绝伦杀敌于奇招之处。绿鸢,确是女人的心呀,留着的那一招,最是锋利,也是双刃。 放下剑我轻叹,女人都是一样,付出了疯狂,换来心痛的空白。 In this craziness,you gave me death,you gave me lif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