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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此时的吴蕙,更是醉得迷迷糊糊,她搂着林天说:“快,快抱抱我。”林天笨手笨脚地拥抱着吴蕙,嘴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喊着:“小妖,小妖……”四片嘴唇立即贴到一起。 吴蕙此时也喃喃自语:“明,明月,几,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我不是小妖,我想要……”说着说着,她把睡衣脱了。 林天朦朦胧胧的看到吴蕙睡衣里面什么都没穿。青春健美的酮体,雪白光洁的肌肤,在月光清晖的沐浴下,显得更白更润。那两个坚挺的乳房,硬实华苏。 林天下面开始躁动,吴蕙也顺势躺下。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用嘴亲吴蕙的胸部,亲她的肌肤,只听见吴蕙在身下发出了呻吟声。 林天顾不了一切,嘴里也“吆吆”地喘大气。 四方凳上的水果被四条腿蹬得满地滚,瓶里的剩酒也撒到草席上,他们全然不顾。一片浮云遮过月光,星星也眨了眨眼睛,此时的天啊…… 什么是美 什么最美 蓝天上的云 大海里的水 谁使我痴 谁让我醉 人间的真情 盛开的花蕊 心愿跟她走 魂愿随她飞…… 一阵云雨过后,林天大汗淋漓,他摸索着穿上裤衩子。吴蕙仍然光溜溜的躺在席子上,嘴里呐呐自语:“我给了你,你也给了我……”林天猛的抱起吴蕙,信誓旦旦地说:“小妖,我会对你好的!”通过李歌的关系,林天在温泉镇弄到一张结婚的证明,他与吴蕙在南宁市登记了。也是在那座小楼,买来一点糖果,剪贴了窗花,点燃了红蜡烛,请来教堂里看门的义工作证婚人,就这样办完了终身大事。 正当林天、吴蕙浸泡在蜜月中时,忽然有一天收到李唱从长沙发来的加急电报,让他速去,有要紧的事跟他商量。 万万没想到的是,杨感那边发生了大事情…… 与林天、吴蕙不同的是,杨感、李唱他俩都是“文革”闯将,他们誓做革命的情侣,不做平庸夫妻。 那时,湘山大学的红卫兵已分成两派,即所谓的“造反派”与“保皇派”,杨感是“响当当”造反派的司令。尽管两派许多观点不同,但在“黎明血案”问题上是高度一致的。 “黎明血案”是长沙解放前夕发生的一桩残杀革命进步师生的迷案,十多年来,个中真相一直扑溯迷离。 案件事发在当时的湘山大学。在地下党的领导下,一群进步师生为了迎接解放军进城,他们连夜赶制五星红旗,准备发给迎接解放军的群众。 那年冬天几乎每日都是云翳蔽日,一场初雪过后,浮云慢慢散开。湘山大学的部分师生已苦干了几个晚上,把一面面小红旗插到竹签上,再剪出一大四小的金星贴上去。 那天黎明前,他们将小红旗捆扎好,准备分发到各个点。不料一出那间秘密小屋,就被敌人包围了。师生们作鸟兽散,趁天黑四处奔逃。突然一阵沉闷的枪声响彻校园,逃跑的师生在不同的方位均倒在血泊中。校园的雪地上,被染出一片片鲜红的血迹。 第二天中午,全市大中学校师生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要求严惩凶手。结果是警察局推给城防司令部,城防司令部则说是警察局干的。两边推诿,谈判陷入僵局,最后不了了之。几天后解放军占领了长沙,全城解放。 后来根据知情人提供的线索及有关资料,证明“黎明血案”是长沙城防司令部所为,吴化果、黎洪是罪魁祸首,而且这两人解放后都潜伏下来了。 两派红卫兵对“黎明血案”的谜团都很感兴趣,他们都在下大力气深挖阶级异己分子。特别是杨感这派红卫兵组织,还专门召开了誓师大会。他们的口号是:“头可断,血可流,不挖出吴、黎侩子手不罢休!”“革命”熔炉锻造了杨感、李唱的意志,同时也考验了他们的爱情。李唱向杨感提出想结婚,以此了却父亲的心愿。此意正吻合杨感的想法,他一直在憧憬着与李唱睡在一起是个什么滋味。 他俩商定婚礼放在国庆节举行。首先给李歌发个电报,让他带父亲一块来参加婚礼,然后向学校申请要了一间小房,那时他俩基本上已被确定留校工作。 文化大革命的飓风横扫神州大地,连那些人烟稀少的边远山区也吹过去了。灵谷山再高,也高不过最高指示;谷水河再深,也比不过革命的道理深。宗教活动成了封建迷信,烧香念经就是装神弄鬼。 灵谷寺没人敢来烧香了,宏声和尚脱了袈裟还了俗,连庙堂学校也停课了。 宏声和尚依旧修行念经、春种秋播,过着开墒挂镰的恬淡日子。有一天他的儿子李歌突然上山来找他,他感到奇怪。因为自从他到桂林旅专读书,直到分配来县旅游局工作,三年多没上山了。 “李唱跟杨感国庆结婚,叫我们去一趟。”李歌拿着电报给父亲看。 宏声和尚看着电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一年多来,他一直在操心唱儿的婚事,现在一块石头落地了,他内心感到很宽舒。他何尝不想去长沙参加女儿的婚礼?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举棋不定。 长沙是他的故乡,也是他的发祥地,是他魂牵梦绕的城市,但又是他最害怕去的地方。这一点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亲生儿女。 “你代表我去就行了。”宏声把电报退给李歌。 “那怎么行?我妈去世得早,就你一个老人,姐姐的婚姻大事你能不去吗?何况还是跟杨感哥结婚,你不去杨感哥也会有想法的……”李歌的话像针尖麦芒一样,刺得宏声和尚心里阵阵作痛,李歌哪里知道父亲的心病呢?宏声沉默不言,李歌更急了。 “爸,你怎么啦?往时没见过你这样心神不定的,有难处?”“没有,别胡思乱想。”宏声镇定了一下。 “去吧,我陪着你。”是啊,整天搁在心上的事,如今完满解决了,自己如不去,唱儿、杨感会怎么想呢?想到这里,宏声觉得还是要去才合乎情理,不然会给年轻人留下许多猜测的。 去,他决定“走麦城”。 他们父子俩从炎井村出发,走山路、坐汽车、转火车,折腾了三天才到达长沙。杨感、李唱正在他们的小房里布置新房,一见父亲弟弟到来,喜出望外。除林天忙于自己结婚的事不能来,他们四人毕竟重逢了,高兴地抱成一团,李唱还流下了泪。 上大学这四年,因为路远和经济困难,他们都没回去过。李唱今晚看到父亲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脱去袈裟穿便衣,显得更年轻了。她跟杨感都十分兴奋。 当晚安排他们父子俩住进学校招待所,第二天就是国庆节,也是杨感、李唱的佳期。 10月1日晚上8点,杨感、李唱的婚礼如期进行。虽说是“文革”年代,人情来往还是有的。不足10平方米的新房,桌上、墙上挂着摆着许多礼品。其中有毛主席画像、毛主席大像章、《毛泽东选集》、《毛主席语录》等等,还有少量暖水壶、钢精锅、搪瓷脸盆等日常用品。 前来闹房的人也很多,因为他俩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嘛。 婚礼进行前,所有在场的人一起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雨露滋润禾苗壮 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 鱼儿离不开水 瓜儿离不开秧 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 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 唱完歌以后,闹房的人们开始起哄:“讲讲,给大家讲讲你们恋爱的经过 ……”、“快呀,快讲讲我们听听……”“同志们,谢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我毫不谦虚的跟大家说,我和李唱的结合,是我泰山大人做的媒。”杨感说完,把宏声和尚从后面拉了出来。 闹房的人们热烈鼓起掌来,宏盛和尚抱拳向大家致意,“嘿,他岳父真年轻啊。”有人喊道。这时,宏盛和尚引起人们的仔细观望。 闹房闹到11点多才散去,李歌陪父亲回招待所休息,杨感、李唱此时才正式入洞房。 “洞房花烛夜”是人生四大快活事之首,李唱裸身依偎在杨感的怀抱里,眯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他的抚摸亲吻。 李唱光洁的肌肤和那两个硕大的乳房,让杨感沉醉痴迷,他鲁鲁莽莽地压到她身上…… 那一夜啊那一次 谁不渴望幸福事 幸福是花也是梦 生生死死去寻觅 情似天涯绾彩虹 爱如海角铺霞霓 晴天走着阳光路 勿忘风雨路上泥 风雨兼程向前走 不忘那夜第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杨感、李唱去招待所请父亲和弟弟去吃早餐,李歌还在睡大觉,父亲的床却空着。 “起来,大懒虫,爸呢?”李歌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看看对面床,父亲果然不在。 “昨晚一块睡的,他去哪啦?”李歌起来到走廊看看,没见人。 他们三个人上上下下把招待所找个遍,连所有厕所都找了,就是不见人影,有点蹊跷了。他们早餐也不吃了,找遍校园仍不见宏声和尚。这回他们真的急了。 “也许到市里去找老朋友了,等中午看看吧。”李歌侥幸的说。 杨感、李唱觉得有道理,那就等等吧。不料还不到中午,学校办公大楼前面就贴出了特大字体的《号外》:“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侩子手、原国民党少将黎洪被擒!”校园里有人散发油印小报,上面登载着黎洪被擒的全过程,师生们争相传阅。杨感一看,那是对立派的报纸。 “难道……”杨感、李唱、李歌三人面面相视,他们似乎心照不宣,看来父亲出事了。 果不出所料,被擒的就是宏声和尚。 昨晚婚礼上,杨感把宏声和尚拉到新房中间的那一霎,正好被来看热闹的学校门卫老头认出来了。这老头曾在国民党城防司令部做过伙夫,认识这个副司令。为了邀功受赏,他马上报告了杨感的对立派。对立派红卫兵立即联系公安局,就在李歌呼呼大睡的时候,对面床上的宏声和尚被带走了。 “杨感的岳父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黎洪,他表面上痛恨”黎明血案“的罪魁祸首,暗中却在保护凶手。”这样的舆论在湘山大学已人所共知。 当天下午,杨感这派红卫兵组织的成员,纷纷反戈一击,一夜之间崩溃瓦解。 李歌懊悔自己贪睡,父亲在眼前被抓去都丝毫不知。县里电报催他速回闹革命,不能违抗,只好先走了。 杨感的组织解散了,那晚就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天晚上。 杨感、李唱整天都没吃饭,他们想了解父亲被关在哪里,想跟他见上一面,但对立派把消息封锁得很紧,他们一无所获。学校的高音喇叭从早到晚嗷嗷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爱打洞。杨感是伪造反假革命,骨子里面最反动……”傍晚,他们拖着酸软的腿回到自己的小屋。进屋后没开灯,杨感的脑子里嗡嗡响,头要爆炸似的。他像发了疯,用力把桌上堆满的礼品横扫落地,锅盆乒乓响,暖壶全碎了。 “这不是新房,是魔窟啊……”杨感说着,孩子般的伏案嚎啕,那哭声呼天抢地、悲痛欲绝。 “杨感你冷静点。”李唱边哭边劝慰他,怕他真的伤心过度。 杨感一把楼紧她,两个人坐在床沿上又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一阵过后,杨感叫李唱先休息,他有写日记的习惯,要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记下来。 他写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不知不觉天亮了,刚一搁笔,就听见有人敲门。李唱已醒,她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绿衣的人:“我们是公安局军管会的,今天在广场召开批斗黎洪大会,上级命令要杨感到会,现在就跟我们走。”李唱有点疑或,杨感却十分镇定:“去就去吧,这样也可以见父亲一面。”说完把日记本放进抽屉,洗了把脸,梳理了头发,换了一件新衣服,随那两个人离开了家。 广场上人山人海,主席台上面有一幅横额,写着“黎洪等反革命分子批斗大会”。杨感被带到现场时,才发现批斗的对象不止黎洪一个人,而是十几个“反革命分子”,他们都戴着高帽,站在台前右侧。还有十几个陪斗的站在左边,他们不戴高帽,杨感就是其中之一。 进入会场杨感第一眼就看见了黎洪,他耷拉着头,眼睛向下。杨感多想让他看见自己啊,但他就是不望别处。直到大会主持人宣布陪斗人员名单时,黎洪才向左边瞄了一眼。 这一眼恰与杨感急切的目光相遇,仅仅是一瞬间,押解的造反派就按下了他们的头。从黎洪的眼神里,杨感看出他愁肠百结和忧心忡忡,他肯定是为杨感、李唱担忧。而黎洪却从杨感的眼神里,看出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劲。 批斗的人在发言,一个比一个慷慨陈词,一个比一个义愤填膺。特别是“黎明血案”遇害者的亲属代表发言时,批斗大会达到高潮。有人在台下高呼:“枪毙黎洪!千刀万剐黎洪!”会场一下骚乱起来,有十几个“黎明血案”受害者的亲属,从台下窜上来,手持棍棒对着黎洪猛打。只见黎洪头上鲜血直流,立刻倒下地。眼见此状,杨感也晕倒在台上。 黎洪被打当场毙命。骚乱制止后,挨批斗和陪斗的其他人,被拉去游街,杨感也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当这些人走到湘江大桥中间时,只见队伍中有个身影纵身一跳,潜入江水中。 此人就是杨感,他决意要陪黎洪一块走到底…… 世上有多少条河多少条江 江河日夜在流淌 流不尽的血 流不尽的泪 血泪斑斑汇海洋 世上有千万条河千万道江 江河年年在流淌 冲不完的伤 冲不完的痛 伤痛累累汇海洋…… 李唱发电报给林天的时候,事情已过去很多天,她不想让林天过于悲伤。林天接了电报,火速赶到长沙,李唱向他详叙了事情的全过程。林天强忍悲痛,还不断地安慰李唱。 在整理杨感的遗物时,他们看了那晚他写的日记,实际上那是一篇刻骨铭心的遗书: 今天是个苦难的日子,我这个不孝逆子,把恩重如山的养父、也是我的岳父,亲手推进了火坑。我有罪,我造孽,我愿找机会赎罪洗孽。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李唱和炎井村辍学的孩子…… 林天决定把李唱带回南宁,到自己家里休养一段时间,等情绪稳定后再回湘山大学上班。吴蕙也很同情李唱的遭遇,欣然同意她来一起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