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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二)在济洲

  济洲公墓,

  白色的百合花在风中摇曳。

  女人在照片里温柔地笑着,晓晨看着她的笑容,心中阵阵隐痛。

  旁边,一个年轻男人的墓紧挨着女人,或者应该说,是女人的墓挨上了他,就好象多年漂泊的人回到了他最初的地方。

  北方的风好干冷,吹在脸上好象能把人的脸生生地撕开。

  晓晨双手插在风衣衣兜里,披散着的头发被风吹得贴在了脸上,却还是那样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墓——她的爸爸和妈妈。

  “妈,我又把你带回了爸爸的身边,以后,就再也不要分开了。”顿一顿,晓晨叹息一声,“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离开爸爸,你让爸一个人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说着,心疼的目光转向了照片上年轻英俊的父亲,晓晨甜甜地笑着,“爸,女儿很乖吧,帮你把妈妈找了回来,从现在开始,又要麻烦你照顾喽!”甜美地一笑,晶莹的泪光也马上在眼中泛起。

  可是,如果不是女人当初所做的这个决定,我又该怎样遇上晓晨呢?

  承俊想着,静静地站在晓晨身边看着照片上晓晨的爸爸和妈妈,放在裤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摩擦着。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命运,一南一北两个人今生能够相遇并且生活在一起,不能不说是缘分的奇妙。

  “回去吧,晓晨。”

  “恩。”晓晨应着,目光却始终没有转移过。可是,真的要走了,已经来了很久。晓晨轻轻地一笑,“那么,明天再来看你们。爸,妈,我先回去了。”

  最后留恋地望一望,晓晨的肩被承俊轻轻揽了过去。

  “走吧。”

  昨天到济洲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虽然乘飞机不消两个小时就到了这里,可是找到晓晨原来住的地方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毕竟离开了八年,这儿的变化说大不大,可终归已有些生疏。

  “哥,我想去孤儿院看看。”

  孤儿院?承俊微微惊愣,是晓晨以前住过的那个孤儿院吗?

  “好,我陪你去。”

  晓晨笑着轻轻点头。

  寒冷的风中,两个人的身影彼此依偎,让人觉得温暖。

  “就是这里了。”

  “喔,博爱孤儿院。”承俊望着大门上的名字念着,“晓晨以前就住在这里?”

  “恩。”晓晨说着往前走,承俊跟随在晓晨身边。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孩子们应该正在上课。可是,八年后看到的第一眼还是很有以前那种熟悉的味道,晓晨的心不禁柔软了起来,就好象回来老家一样。

  “你们要找谁?”

  一个扫地的大妈停下手中的活,拿着大扫把就过来了,眼中的目光还有些警惕。应该不常有人来这里吧。

  “您好!请问缪院长在吗?”

  “在……你们是……”大妈还是很疑惑地皱着眉头。

  晓晨笑了:“我可以去见她吗?”

  大妈把大扫把立在地上,语气坚定地说:“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帮你转告她。”

  还真是个有趣的大妈!

  晓晨和承俊暗暗笑着,他们的到来是不是吓到她了呢?

  “那么请您跟院长说,晓晨回来看她了。”

  “晓晨?”

  “恩。”晓晨笑着点点头。

  “大妈麻烦你哦。”承俊说。

  哟,哪家的儿子长那么英俊啊!大妈喜滋滋地看着承俊,脸上突然就有了笑容,就好象看着自己的未来女婿一样,直把承俊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哈哈,您如果觉得麻烦,那我们自己进去找她好了。”

  “不麻烦。”大妈笑着说,“你们等一下,我去叫她。”

  “好!”

  晓晨看看承俊,笑了。

  不一会儿,一个五十挂零的妇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衣着朴实,却很得体大方。晓晨远远地看着就认了出来。

  “院长!”晓晨兴奋地挥着手。

  妇人的脚步更加匆忙。

  “晓晨!”来到晓晨面前,妇人惊喜地看着她,“是晓晨吗?”

  晓晨笑着:“对。”

  妇人不自信地上下打量着晓晨,果然是晓晨啊,她长大了,也更漂亮了,可是小时候那种感觉隐隐地从她的笑容里隐射出来,那样熟悉和亲切。

  “真的是晓晨啊!”院长拉着晓晨的手喜不自禁。晓晨笑着用力地点着头。目光注意到身边这位英俊的小伙子,院长又一阵惊喜。

  “这是阿日吗?”

  承俊惊讶,愣在那里。

  晓晨看看承俊,一笑:“院长您认错了,他不是阿日。”

  “不是啊?”院长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失落,于是笑着,“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一看到还以为是阿日呢,真是不好意思,呵呵!”

  “没有关系。”承俊笑着说。

  “那你是?”

  “他叫李承俊,是我哥哥。”

  “李承俊?”是李家的儿子啊,院长这才恍然大悟,“你好!”

  “院长您好!”

  恩,院长满意地点着头,看起来也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啊!

  可是,阿日呢?

  自从阿日离开这里以后就断断续续没有了他的消息,听说他去了南方的一所学校念大学,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晓晨和他最后有没有取得联系呢?

  其实很多孤儿从这里离开以后就都一个一个渐渐没有了音训,院长除了给予美好的祝福外也没有什么好记挂的。可是,对于晓晨和旭日两孩子,院长总是特别心疼,他们在这里的时候也特别照顾的他们,所以,到现在还牵挂着呢!

  院长心里一千个一万个问题想问晓晨,可是看到两人风尘仆仆,应该很累了吧。

  “先进去再说吧!”

  下课的铃声也响了,几十个孩子一齐从教室里涌了出来,园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可是,院长和晓晨两个人顾自己说着悄悄话,把承俊一个人冷落在这里了。承俊也不在乎,在一边看草地上的小孩子们玩游戏。

  “这么说,阿日现在已经找到你了。”

  “对。”

  “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他在打比赛,他很厉害哦,才大学一年级就打进了全国大赛!”

  “是吗?呵呵!那孩子,打球一直都很好。”

  “恩。”

  “可是,你没有告诉他你妈妈去世的消息吗?”

  “……先不告诉他,他在比赛,会分心。”

  恩。院长点点头,看着晓晨,心里又充满了无限的怜爱。这两个孩子,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总是为对方着想着。

  ……

  草地上,十几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仿佛看稀有动物一般,眼睛眨都不眨。承俊被这群小男孩盯得不自在起来。

  “嗨,小鬼!”

  却见小孩子们脸色一沉:“你才小鬼呢!”

  不是吧,那么拽!

  承俊一怔,心里觉得很好笑。见他们捧着一颗篮球,于是弯下腰忍着笑问:“哥哥陪你们打篮球好不好?”

  “你会打篮球吗?”小孩子们不相信地仰头看着他。

  “会啊!”

  可还是不怎么相信:“真的吗??话语中还有着那么一丝不屑。承俊心中暗笑。

  “那是不是比一场呢?”

  “好啊,就让我们的篮球高手大头菜跟你比一比!”小孩子骄傲地说,“大头菜,看你的了!”

  接过同伴扔过来的篮球,这个叫做大头菜的小男孩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恩!”

  “那么,比什么呢?”承俊问。才那么小的小不点,才刚超过他的腰身没多少,如果像球场上要一对一地比赛的话,他得格外小心不撞着他才好,不然,晓晨母爱的情怀一澎湃,指不定就告他虐待儿童。

  “那就比灌篮吧!”大头菜凛然宣战。

  承俊想一想,灌篮啊!

  “好啊!那么,是你攻我守先呢还是我先进攻你来守?”

  “……”大头菜突然憋着一口气出不来。高高仰视着他,才发现这个大哥哥有多么的高大,一对一单挑的话自己瘦弱的身躯绝对抵挡不住他的撞击。于是,眼珠子一转:

  “我们自己灌自己的好了,然后让大家评一评,谁的灌篮最厉害!”

  啊!承俊失笑,这样也好比啊!

  “那好吧!”

  “给你球,你先来!”大头菜煞有介事地将球扔给承俊,承俊一怔,单手抓住了篮球。

  篮球……心里,突然莫名的刺痛,已经有多久没触碰篮球了……

  呼——承俊轻轻叹息。却一笑,将球轻轻一旋,红色的球顿时在指尖转得欢快。

  小孩子们顿时惊愣——他竟然能够把球旋起来!而且……而且,他刚刚用一只手就抓住了篮球!

  “那么我要开始了!”

  承俊又一转,将球停下抱在腰际,小孩子们看得怔怔的。

  “没有关系,可能他就会这些虚花招,得看他真正灌篮的表现。”小孩子们互相安慰。

  “恩。”

  承俊运着球,两眼炯炯地望着篮框。

  要好好灌一个!

  不是要在小孩子面前表现,只是,一碰到篮球,心里就控制不住的兴奋。

  突然,承俊运着球飞快地朝篮下跑去,转身、运球、起跳、灌篮!

  “哐——”久违了的声音……

  一颗心,默默感受着这一刻,仿佛是又回到了球场上,闭上眼睛,重温昔日美好的时刻。

  小孩子们惊呆了,一个个张大着嘴巴,瞪大了眼睛。

  好厉害!

  这是唯一能想到的赞美词了。

  承俊抓着篮框的手一松,身体轻轻落下。

  要是在以前,现在应该是如雷贯耳的欢呼声!

  呵呵,想太多了。

  落地的承俊轻轻一笑,看向小家伙们。

  “怎么样,还可以吗?”

  “哇,哥哥好厉害啊!”小家伙们一下子尖叫着涌了过来,把承俊团团围住。承俊吃惊,有些不知所措:刚刚不是还像敌人一样对他虎视眈眈的吗?

  “哥哥教我们打篮球好不好?”

  “对啊对啊,教我们打篮球!”

  小家伙们跳着喊着。

  “可是,大头菜,你还没有灌篮呢!”

  “呵呵!”大头菜不好意思地笑着,“我看就算了吧。”

  “为什么?”承俊心里笑着。

  “……哥哥,太厉害了!”

  哈哈,承俊绽开开心的笑容,心里那个乐啊!

  ……

  “还差一点,看着哦,是这样,跳起来,把球轻轻地投进去。来,再来一个。”承俊把球扔给小家伙们,这下,他还当起教练来了。

  “大头菜,你再来一次!”

  “哦!”刚才那个气势凌人的小男孩早被承俊那一记灌篮灭了骄傲的气焰,这会儿在承俊面前表现相当认真。

  大头菜接过球,学着承俊刚才的样子,助跑、起跳、投篮,“哗!”球进了,很干脆、漂亮!

  有点意思啊!承俊心里暗暗高兴:“下一个,蚊子,你了!”

  “好!”又一个自信满满的小家伙。

  ……

  “承俊,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孩子。”院长说。

  晓晨一怔,微笑着:“是,他很优秀。”优秀得让人无法找出缺点来了吧。虽然平时会跟他闹小别扭,然后指责他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其实,晓晨心里很清楚,是承俊在包容她所有的无理取闹。

  想着,嘴角不禁绽开一丝笑容。院长偷偷看着,心中欣喜。这样,晓晨的生活应该也不错的吧。

  不远处,一个女孩袅袅地走来,手中端着三杯热茶。

  “请喝水吧!“女孩笑着将水递给院长和晓晨。晓晨感激地朝她一笑,接过水杯。天气寒冷,这热水握在手里好暖和啊!

  院长笑着介绍:“这是我们院的老师,姓田。”

  “你好!”晓晨热情地打招呼。

  女孩其实跟晓晨年级差不多,长得也很清秀。

  “你好!”她笑容灿烂,“你好漂亮!”

  恩?晓晨一惊,有些害羞。一见面就夸人家漂亮还真是不好意思啊。于是,晓晨笑得更加腼腆。

  女孩却并不介意,应该是个比较开朗外向的人吧。

  “那你们慢慢聊。”突然注意到正在指导篮球的那个大帅哥,“你的那个朋友现在应该忙得没有时间喝水吧!”

  “是。”晓晨有些紧张,“你不用管他,茶放这里好了。”

  “那不行,得去打个招呼!”而且还是那么帅一个大帅哥,说几句也好啊。

  女孩笑着,拿起茶杯走了过去。

  “嗨,喝杯茶吧!”女孩递上热茶。可是,他好高啊,得高高仰望着他。

  承俊一惊,抱在胸前的手放了下来。

  “啊,谢谢你!”他接过女孩手中的杯子,女孩满意地笑着。

  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男生,无论是相貌、身材,每个部位都是那么完美无缺,无可挑剔!

  胸口,渐渐有些窒息。

  不远处,晓晨和院长看着他们,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