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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但是就有那么一个不知死的去砸嫣然的家门,那咚咚咚!咚咚咚!一阵紧似一阵的声音不是在敲门,而是砸门。由于折腾了将近一宿,嫣然在卧室里搂着孩子睡着了,吴楠在另一间卧室里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呢,嫣然确实没听到罗雨儿的敲门声音,吴楠听到了,只当是听了几声猫叫,而且还是邻居的猫叫,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当敲门的声音再度响起的时候,而且声音大得紧锣密鼓一样,吵得他无比的心烦,他的一肚子怨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呢,真就有不知死的送上门来了。以往吴楠是要从门径里看看是谁,由于生气他噌的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冲到门前,啪的一声打开门,嘴里顺口溜出一句,妈的!谁? 结果他吓了一跳,他看到了一个被浇成落汤鸡的人,一个比他的脸色还要难看的人,那灰头土脸形象近乎一具骷髅,或者是因气愤而脱了相。大晴穿着炸鸡排的装束站在门前,全身都已经湿透,头发打了绺粘在额头前,滴着水珠,袖口和裤管淌着水。大晴的目光里冒着火星子。 吴楠说:“外面下雨了?!”大晴说:“没下雨。”吴楠便不解的打量着大晴说:“那你——这是怎么搞的?”大晴说:“嫣然呢?”吴楠说:“嫂子,进屋里说,嫣然在家睡觉呢。”大晴走了进来说道:“嫣然的手机怎么没开机,我往妇联打电话,说她没上班。我一想可能在家呢,就来了。” 嫣然在卧室里早就被砸门声音给吵醒,她一听到大晴的说话声,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急忙起身走进客厅。嫣然看到大晴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说道:“外面下雨了?”大晴哭了,她的愤怒还没有诉说的情况下就转化成了悲哀,她说:“没下雨。我差点淹死。狗日的,就差一点,我就淹死了。”嫣然说:“嫂子,坐下来,慢慢说。”大晴坐到沙发上,这时她的表情又由悲伤变成了愤怒,她止住了哭泣,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骂道:“我日他妈的赵依然不得好死!早晚都得让大车撞死!”嫣然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嫂子,你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不是我说你,你老是咒他死干吗?他死了,你就好受了吗?他死了你就成寡妇了。有事就说事,老是骂‘死’‘死’的干吗?”大晴抹了一把眼泪大声说道:“你猜今天怎么了?!今天差点气死我。一大早我就出摊卖鸡排去了,今天卖的快,没到中午带的鸡排就卖没了,我回家拿鸡排,马路吸尘器没在家,我一想,不对呀,每天这个时候都回家做饭了,我就给他打了电话,我问他在哪呢?他说单位里有事,中午加班,我一听是单位有事,放下电话,我拿了鸡排就走了。到了学校门口正赶上放学,马路吸尘器他们同学家的孩子到我摊前来买鸡排,那孩子问我,说今天他爸他妈都去同学聚会去了,他赵叔叔也去了,都带媳妇去的,你怎么没去?!我说我不知道呀?我说那孩子你没弄错吧,谁说他们同学聚会?那孩子说,绝对没错,就是今天他们在渔村聚会,他今天去姥姥家吃饭。那孩子还说,阿姨,你都不知道,他们说聚会也不算你,说你不行。我问,谁说我不行,听他爸说那些人都说你不行。这我就火了,我打车就去了渔村。”大晴的声音洪亮,这个时候的叙述没有任何悲哀可谈,倒象一个慷慨激昂的演说家在阵阵有词的演说。嫣然惊讶的问:“你找到他们了?”“当然!我把饭桌子给周了!我问他们了,我咋不行?我哪里不行?我是没见过世面呢还是我没念几天书?给我说说?你们聚会都带老婆,赵依然你老婆不是没死吗?没死为什么不带?还撒谎!说什么加班,一个马路吸尘器有什么班可加的,撒谎!当时那个政府办副主任李成媳妇急眼了,还跟我喊了起来,急眼我就怕呀!喊起来我就怕呀!我知道李成媳妇喇哧!全县有名的泼妇,喇哧咋地啦?我不怕!我跟她干起来了,她骂不过我!想动手,就更白扯,不是我的个!我这辈子就他妈的败在了赵依然手里,他动手打我了,当着众人的面打了我,我打不过他,我跑,他追出来把我打到河里去了,我差点没淹死。”她的叙述是抑扬顿挫,吐沫星子乱溅,喷到了嫣然的脸上,身上。她情绪由愤怒变成得意,最后在结尾处戛然而止的悲哀。 吴楠说上班,就出去了。嫣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好,她甚至不知道大晴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来诉苦告状还是让嫣然为她做主,她都已经把依然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依然这次是面子扫地了,她还有什么委屈可谈,她明明是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来的,她还有什么可气愤和恼怒的,她掉到了河里不是没淹死吗,真是恶人先告状。嫣然起身拿了套衣服对大晴说:“嫂子,还是把衣服先换上吧,别感冒。”大晴站起来说:“不用了,我回家。”嫣然说:“你先别回家了,我哥回家了没有?你回去不又吵架了吗?”大晴瞪起了眼睛喊道:“他敢?我要回家告诉他,他要是敢动我一跟汗毛,我就去政府办作那个李成去,你看谁坷碜!”嫣然睁大了吃惊的眼睛望着大晴,她彻底的无话可谈了,在依然的交际圈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政府办的副主任算是个人物,依然这些年小心的维系着走动着这个关系,加之有嫣然这方面才相处的像哥们,可是大晴竟然拿依然这个最为重视的朋友开刀,而且得罪了人家。 大晴走的时候身上已经不往下滴答水了,衣服快干了,她丢下一句话,她说,赵依然不允许她和对面卖学习用品的小伙说话,赵依然说她朝那小伙飞眼了!说完哈哈一阵大笑下楼了。嫣然便愣在了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冷笑了一下。 果真,当大晴回家时,依然也接了孩子在家呢,就像大晴说的那样,依然没有再和她吵架,更没有打她,因为她说了,动物园里的老虎都是假虎,她可是真虎!如果赵依然敢动她一跟汗毛,她就豁出去了,到政府办作李成,要不怕坷碜就消停点,他说了谎还当众打了她,她搅了他的局弄得他丢了面子,就算扯平。 有的时候生活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不,大晴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不用风吹日晒的去炸鸡排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能拥有一个街面的商服底楼,虽然面积不大只有五十平方,做小买卖完全够用。这还要感谢汪海庭,思加常在汪海庭面前说她的外甥和外甥媳妇如何的能干,如何的困顿,汪海庭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关系反正在希望小学大门口附近弄到了这个底楼,位置相当不错,价格也合理,甚至要比市面上的楼价还要低些,以前是一直出租卖面包,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出卖了,而且并没有招贴出卖的广告,思加问汪县长是怎么回事,汪县长说,尽管买就是了,其中的关系复杂着呢,你就别问了。思加就不再问了。 虽然楼价不高,那也是十来万块钱,而且是急用,依然明确表态买是买,他也同意,但他借不到钱,他的小姨尹思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不能再向小姨借钱,再说他的小姨也没有钱。汪家有钱那是汪家的钱,他不能因为自己要买楼就让小姨和汪家借钱,那样他的小姨在汪家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在汪家还怎么呆。他的妹妹嫣然那里也不要去借,嫣然和吴楠也都是白手起家,他们去年才还上买房子的贷款,今年又买了个车库,也是借的钱。朋友那里他不能去借,他也没有几个有钱的朋友,就一个李成还让大晴给骂了,怎么有脸跟人家借钱,家里的积蓄只有两万,全都拿出来,至于剩下的钱就得靠大晴自己去借。赵依然还是很有心计的,先是把各种能借钱的途径都封锁了,这样大晴也只有自己去借了,也不能作依然了,预防针依然已经给大晴打过了,道理也讲了,还有什么可作的呢。如果不说那就不一样了,大晴准会因为借钱的事和他一顿吵。 所以钱都是大晴借的,大晴的娘家本来就有钱,虽说现在衰弱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以说大晴的娘家和娘家的几个亲戚轻而易举把钱奏齐了,他们也不急用,更不用说利息之类的外道话了,借都借了,还提什么利息,所以是无利息白用。 大晴和依然又是一番考察,最后决定还是卖鸡排,外加一些油炸食品和炒冰,他们的小店叫做“火爆”休闲屋。他们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开业了,没像其他休闲屋装饰得跟童话世界似的,有的休闲屋还把滑梯海洋球之类的玩具放在了室内以便招揽顾客。大晴的火爆屋除了放置玻璃橱柜和油炸的用具之外只能容下三张桌椅,自打盘下底楼后他们把家也搬了过来,住宅楼出租了,所以本来不大的空间就显得格外的拥挤了。如果外间看着拥挤,到了里间就是装豆包了。卫生间小得只能容下一个坐便器和一个人如厕,多一个人都挤不进去,厨房也只能容下一个人做饭,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一个卧室,卧室能放下一张双人床,床对面摆着电视柜和电视,电视柜和床的间距不足一米。所以他们吃饭的时候要到外间的桌子上吃,孩子写作业也要在外间桌子上写,顾客多的时候没了地方,孩子就要趴到床上写。 这样,大晴的买卖真如他们的店名一样的火爆,火爆起来就要忙得不亦乐乎,人要一忙起来就没有闲暇去吵架了。大晴忽然悟出一个道理来,原来吵架都是闲的 ,只有闲出屁来无事可做才去吵架打仗。依然自打开了店回家很早,帮着大晴忙里忙外,他们的矛盾冲突减少了许多。 当大晴一家人安安静静的过着平凡的日子,感觉到幸福的存在的时候,有些人的出现就会打破这种宁静。那天早晨依然上班刚走,大晴在店里洗鸡排,依然的“小舅子”就来了。依然的“小舅子”进来后,对大晴说:“嫂子,我想问一下赵依然的电话号是多少,我找他有点事。”大晴有些不高兴,说道:“舒拉拉不是知道吗?你问你姐去,到这里问个什么。”依然的“小舅子”笑着说:“我姐说依然换号了,她也不知道。”大晴便懒洋洋的把依然的手机号告诉了他“小舅子”。大晴相当的不满意,她早就想说了,当初依然和舒拉拉处对象没有成,既然是这样的关系还有什么可来往呢?难道舒拉拉还留恋依然不成,再说依然的“大舅子”“小舅子”就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依然,真是臭不要脸。等到我何绪晴不耐烦到了忍无可忍的底线的时候,我非好好臭骂他们一顿。大晴想。 其实找依然的不是他“小舅子”,是舒拉拉。依然换了手机号并没有告诉舒拉拉,舒拉拉有事找不到依然了,她也知道大晴讨厌她,所以就叫她的弟弟去向大晴索要手机号。 其实舒拉拉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她过生日了,她要走了,在走之前,在她的生日之际宴请一下她的几个颇为要好的朋友,其中也包括依然。有所不同的是,在舒拉拉订了饭店后第一时间给依然打了电话,她想和依然聊会儿,其余的朋友也打了电话,但告诉大家是晚上五点准时开席。当时依然开着垃圾车正在希望小学对面的街道上等着工人装垃圾,依然的“小舅子”没注意到他就在火爆对面,但大晴看到了。 依然看到了舒拉拉的电话很惊奇的说:“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我刚换不久。”舒拉拉温柔的说:“换了号也不告诉我。”“有事吗?”依然问,“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舒拉拉说,依然沉吟着不语,舒拉拉接着说:“我请大家吃饭,你也来吧。现在就来,我在吉祥岛三号包间。”依然望了一眼对面,他看不到里面大晴在做什么,因为他们的火爆小店很暗,玻璃窗又小,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他说:“你的朋友我都不认识,我还是不去了,再说,我们现在正忙着呢。”舒拉拉便娇嗔的嗲声道“你来吗!来!人家都要走了,再不来,还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快来!啊!”依然疑惑的说:“你去哪里?”舒拉拉仍嗲声嗲气的说:“等你来了再告诉你,反正等着你呢,你不来不开席。”依然收了线,又向火爆望了一眼,没看到大晴。这时垃圾已经装好,依然就对工人说他有事,今天就装这一车了,让工人回家去,他开着垃圾车去了野外垃圾点。 吉祥岛是中洲县有名的大酒店,生意非常兴隆,不提前订桌到了饭时根本没有空桌。三号包间是一楼临街的房间,大落地玻璃窗,视野开阔,街面的景色尽收眼底。依然到吉祥岛三号包间的时候,舒拉拉已经等在了那里。依然有些惊鄂,因为只看到了舒拉拉自己,舒拉拉看出了依然的心思,解释道,他们一会就来了。舒拉拉打扮得非常漂亮,穿着一件粉红色吊带连衣裙,卷曲的头发凌乱的用一个镶满了钻的卡子束在脑后,气质高贵,像个贵妇人,不像是夜总会里的舞女。 依然坐在临窗的位置,背对着窗户,舒拉拉坐在他的旁边。依然很不自然,他不敢看舒拉拉的眼睛,显得很拘束。舒拉拉给依然倒了杯茶说道:“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拘束什么。”依然仍是觉得浑身的不舒服,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异性独自呆在一起,他说:“你要去哪儿?”说话的时候也不看着舒拉拉,看着他手中的杯子,舒拉拉说:“去深圳开服装店。一切都联系好了,明天早晨就走。”舒拉拉盯着依然说,依然仍然看着手中的杯子说:“这么匆忙。”舒拉拉喝了口茶说:“已经准备很长时间了,没告诉你。如果在那里好生活的话,我会把我的父母兄弟都接去,反正他们在这里也没个工作,都是打工,我先去趟趟路。”啊!依然长长的叹息一声,若有所思的说“挺好!”舒拉拉叹息了一声说道:“依然——我后悔我怎么没嫁给你,当时我听我妈的话了,她让我一定找个有钱的,因为我家穷,穷怕了,谁知道这个有钱人命短,依然,说心里话,我一直——一直——喜欢的是你。真的!”舒拉拉用火热的眸子注视着依然,依然像是受了惊的小鸟,更不敢去看舒拉拉,他的眼睛显得是那么六神无主,他都不清楚何绪晴和舒拉拉在他的心中谁更重要,他还从来没有衡量过,可就在此时他开始问自己到底更喜欢谁呢。何绪晴泼辣直率大大咧咧,舒拉拉温柔委婉性格内敛,这样比较当然是舒拉拉好,可是舒拉拉的男朋友太多,多得几乎不计其数了,何绪晴就不同了,何绪晴压根儿就没有男朋友,这么一比,又觉得大晴好。他赵依然是找媳妇,不是找花瓶,舒拉拉这样的女人他未必能养的住。想着依然说:“事情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还提它做什么。”舒拉拉挪着屁股挨着依然坐下,依然就起身向旁边挪了一位,舒拉拉说:“你嫌弃我!”依然的眼睛不看水杯了,开始看墙壁上的壁画,他说:“你说什么呢?!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冰清玉洁的你。”舒拉拉便娇嗔的说:“那你躲着我干吗?”依然正色道:“我是有家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看着舒拉拉的,舒拉拉一副小鸟依人的娇嗔相。舒拉拉而后显得一脸的悲伤,说道:“我说的吗,当初我若找了你决不会错!你永远是个好人,一个绝对正经的男人。现在的男人我看透了,有几个不花心的,像你这样的好男人真是要绝种了。何绪晴真是有福!”说着舒拉拉的眼睛里就被泪水浸满,然后她起身坐到了依然的对面,她拿起手机开始给那些狐朋狗友打电话。 也就是在这时,依然的手机也响了,是个陌生号,接起来竟是大晴打来的,大晴问道:“你在哪儿呢?和谁在一起呢?”依然沉吟了片刻,说道:“在吉祥岛呢。舒拉拉要走了,请大家吃饭。”大晴说:“又是她,问她还有完没完了?是不是咱们离婚了她就高兴了……”不等大晴说完依然就收了线,大晴说话的声音很大,舒拉拉听得一清二楚,舒拉拉笑着装作没听见,其实依然也不想吃这顿饭,舒拉拉那些朋友他根本不认识,他又不善言语,他能想像出席间他的尴尬表情,想着依然借机说:“家里有急事,我得回去了。”舒拉拉点点头,依然走出去的时候说:“祝你好运!”“谢谢!回家别和大晴吵架了。”舒拉拉真诚的说。依然点点头,有些怅惘,飞快的离开了吉祥岛。 大晴在火爆的小窗户里看到了依然接听了老长时间的电话,又看到工人没到下班时间就回家了。所以大晴是一路跟踪到了吉祥岛,当大晴在对街的面食店里看到落地玻璃窗里依然和舒拉拉孤男寡女的聊天的时候她想冲进去了,可一想,依然他们也就是吃顿饭,如果有不好的想法应该去旅店也不是饭店,所以气得直哆嗦的大晴还是忍了下来,静观事态的发展,她亲眼看到舒拉拉往依然的身边蹭,依然又是怎么躲开了,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看他们的动作间距,大晴也就猜个差不多了。 但大晴回到家里和依然还是打了一架,因为大晴的语言太挖苦,脾气太暴躁,她的吵闹超出了男人的底线,还因为依然的心情不好。这次打架,大晴吃了大亏,大晴被打得鼻青脸肿,而且由此落下了头痛的毛病。但大晴没去找思加告状,更没去找嫣然告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