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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天上午依律和聂斯就一直用手机发短讯聊着。说是短讯,其实都是长篇大幅的多点。依律在手机键盘上打字一点也不亚于在电脑上敲打。因依律有双修长灵巧的手。聂斯在后来用他的大手握着这双凝白如玉之手时就曾叹服:一双艺术家的纤巧之手!一双让人想此生永远呵护着的玉手! 聂斯静静听着,很少说话。因他在手机上打字很慢。屏幕文字有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字里行间翻涌着。聂斯细细地捕捉并体味着那些细微如针尖麦芒的情绪和微妙情感。偶尔打个省略号,以示自已在听着,或以示自已同感或无语。 外婆终于因劳累过度而晕倒。医生说还要做进一步的详细检查。 依律坐在外婆床头,噙着泪任她摩挲着自已纤细的手…… 外婆的手很粗糙,粗糙得仿佛会随时划破她娇嫩的手,甚至摩挲得她有点生疼。 但却很温暖,依律一直喜欢的熟悉的温暖。 外婆做手术的时候,依律很害怕,怕外婆一声不响地撇下她到一个她触摸不到的国度,怕她不理她而一个人去睡冰冷的坟墓。她紧紧地抓住班主任的手坐在休息椅上,害怕得颤抖着娇柔的身子。班主任心疼地捋了捋她的后脑安慰道:“傻丫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相信老师,啊!”但她还是很害怕很害怕。 外婆终于还是一声不吭地睡到她永远触摸不到的世界里去了。 依律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全轻飘起来,在多雾的转角处,她也想跟着外婆去。她撕心裂肺地哭,哭得天昏地暗,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不吃也不喝也没去上学。 班主任请假天天默默陪着她,没有劝说,也没安慰。他深知这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帮她处理完外婆的丧事后,他只静静地陪着她,守着她。他心疼她。一直以来都心疼着这个女孩。自他从高一做她班主任开始,自得知她家庭背景开始。 他就一直关注着这个特殊的女孩。 依律在第四天开始停止了哭,她躺在床上苍白着小脸问老师:“天堂离我们远么?” “很远也不远!”老师说,“如我们珍惜自已,就很遥远,如我们放弃自已,就很近。且伸手就可触及!” 依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待离去,我们将奉献记忆的永恒!”老师继续说道,“外婆只是累了,提早到了她该歇息的地方去了,你也不希望外婆太累吧?” 依律点了点头…… “所以你要振作起来,好好念书,不要让外婆担心!” “嗯!”依律用力点了点头。 老师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因没了经济来源,依律在老师权衡利弊地极力劝说之下终于把自家小院出租出去而搬到了学校老师的家里。学校也因这破例分给未婚的老师两室一厅的房子。 依律在出租自家小院时向租客提了个要求,就是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把小院子里的梨树给毁了。 老师其实只大她七八岁而已。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到这学校当了依律的班主任。 老师长得很儒雅,挺拔,俊逸,干净,性情温和。那时的依律似乎没太多关注这些,她只喜欢老师的博学多才。甚至有点崇拜。老师房里有很多书,依律贪婪地浸润在这些书籍中。多年后她那骨子里无形地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雅之气也许就是从这里开始浸润的结果。最让依律崇拜的是老师的文章,老师写的文章经常发表,有几首诗甚至收录进了有砖头般厚的最具影响力的当代青年诗歌文集里。而最让依律心折的是老师写文章还可收到不少的稿酬。依律那时想今后如没工作就象老师一样写稿子赚钱吧。 外婆的离逝带来的伤痛因着紧张的考前冲刺而渐渐在空气里稀薄。当然也因有着老师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依律终于如愿以偿地考取了广州一所不错的重点大学。 依律担心的学费是老师帮她解决的。老师把帮她收到的房租和自已的积蓄全贡献出来。依律把这份感激深植心中,将过去的悲伤逐一封锁,怀着一种重生的心境挥别老师迎向她那梦寐以求的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