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欧阳宇终于把医生请来了。

　　“你真的要做人流吗？”医生直接问。

　　“是的。我……这是谋杀生命吗？我这么做违法吗？”小芳迫切的问。因为肚子里的生命尽管没有完全成型，但毕竟也是个活生生的生命。

　　“不，不违法。在我国没有任何法律规定，做人流是违法的。我们医院也一直都在做。”

　　“哦，”小芳心里稍为放松了一些。不过，法律之外，还有道德。她总觉得，无端端地做掉一个生命，那是对生命的践踏和漠视。

　　“不过，做人流我们需要小孩的父母签字。”医生说。

　　“啊？”欧阳宇很惊讶。签字？这不给小芳拿捏了证据吗？“医生，不签字行不行呀？”

　　“不行的。”医生一脸严肃，“我们这里是正规医院，上头有要求。”

　　“哦，”欧阳宇和小芳异口同声。欧阳宇心里盘算着：何必在这里做呢？南宁之大，非正规医院多的是！他想把小芳带到一个隐蔽的、不用签字的小诊所去。

　　“年轻人，做人流说难也不难。说不难，是因为正规医院的技术，能保证母体的安全；说难，是因为有些非正规诊所，设备不全，技术粗糙，恐怕对母体不利。有一点，我们医院是可以保证的，就是：为患者保密。请你们放心吧。”医生似乎看透了欧阳宇的心思，及时补充说明。

　　“哦……是这样。”欧阳宇有些迟疑了，“我们还是先回去，考虑要不要这个孩子吧。”他这样说，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慎重呀。”医生语重心长地说，然后走出病房了。

　　小芳欣喜若狂，内心像注入了一剂定心丸。她没想到欧阳宇最终改变了主意。她更没有想到，欧阳宇的改变，只是缓兵之计。

　　“宇哥，你真的要留住这个孩子吗？”小芳心情特别好。

　　“嘿嘿，”欧阳宇两声冷笑，“你想得美！”

　　“啊？？？”小芳一下子又从天上摔到地上了，“那刚才你为什么说‘考虑’？”

　　“我是说考虑去哪里做不用签字。”

　　“签个字，你都做不到吗？”

　　“我……”欧阳宇尽力掩饰他内心的想法。

　　“你是不想负责吧？你是想逃避责任吧？”

　　“我有责任吗？”欧阳宇反问。

　　“这孩子是你的，你能没责任吗？”小芳也不示弱。她不能让欧阳宇逃避这层责任。

　　“这……这孩子是我的吗？”欧阳宇又反问。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刺向小芳刚刚平静的心窝。

　　“我对天发誓！”小芳声嘶力竭，“我肚皮里的孩子，如果不是欧阳宇的，我小芳遭天打雷劈，千刀万剐，死无丧身之地！！！！”

　　小芳已经用尽全力了。欧阳宇惊慌了起来。

　　“就凭你的起誓？”欧阳宇嘴巴还硬，“誓语谁都可以发。”

　　“好！欧阳宇，你敢对天起誓，说这个小孩不是你的；如果是你的，你就出车祸，出麻疹，出天花霍乱，今后不得好死。”小芳显然被激怒了。她不允许欧阳宇这样怀疑她的忠贞。

　　欧阳宇不敢抬头。他不敢起誓。尽管他是个大学生，但他还是相信，冥冥之中是有一些看不见的、科学解释不清楚的东西在操纵着的。倘若起了誓，后来如果有什么巧合应验之类的，他会心里不安的。但是，现在他就心安了吗？！

　　“你不放心是吗？我们做亲子签定。这笔费用由我来出。如果这孩子不是你的，我小芳今后不会再打扰你，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如果这孩子是你的，你就毫无理由地爱这个孩子，心甘情愿地做这个孩子的爸爸，不能再跟别的女人。你能做到吗？”

　　“我……”欧阳宇知道，小芳对他，毫无二心，这孩子肯定是他自己的。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心里乱乱的。

　　“小芳，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欧阳宇终于低下他高傲的头。

　　“我饶你？是我求你饶了我们母子才对。你，一个男人，敢作却不敢当，打个胎，签个字，你没有胆量，怕承担责任；要这个孩子，没有勇气，你还像个男人吗？”

　　跟欧阳宇至今，小芳从来没有这样严厉地说过他。但是，现在她总算把欧阳宇看透了。他是个虚伪的男人。他先劝阻她做美容，然后以美容为借口跟段雪梅来了一腿，现在他想把所有与自己相关的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然后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私人目的。这就是欧阳宇这个男人的嘴脸。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情意绵绵？什么开创未来？所有一切，在他欧阳宇的眼中，都是假的（也许以前是真的，但现在却都是假的了）。他跟她同寝共眠这些年，浪费了她的青春，浪费了她的人生。他要了她的人，要了她的心，还要了她的钱，她的一切。可是，现在他想脚底抹油——溜了。有这么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