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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雨若这几天,心情和身体似乎都很不错,我也取消了要送她去医院查查的念头。她决定再去上班,因为我们不能坐吃山空,而且我还要写我的书。我又是一阵心痛,我这个吃软饭的男人,我还有自尊吗?可是我又不得不让她去上班,我要吃饭,我要成名,我要养活她。 她花枝招展的走出这个大门时,我把我所有的文章复印件通通撕了抛在空中,我还想撕我的原稿,但终于也没舍得。我就撕那堆在书房角落里的那些我自费出版的书,撕了两本我也舍不得了,这些都是雨若用身体赚来的钱印的。看着漫天飞舞的纸屑,我无奈的坐在地上叹息。这时我觉得这房子里也有谁在跟我一起叹息,我感觉到那叹息声越来越大,好象我的四周到处都是大张的嘴,他们学着我的样子叹息,而他们的脸上尽是嘲讽的笑,笑我走不出他们给我设下的怪圈。我连忙叫“王建……”。 王建走出房间说:“有事吗?我们在给《心舞》做最后的修改。” 我说:“没事。” 王建最近每天都和梅子泡在房间里,偶然两人也出来一个弹钢琴,一个吹笛子。他们说这是对送上去参赛的《心舞》做最后的修改。 我已无心去听他们到底搞的怎样,我现在只是在思索,我怎样才能养活这个家,难道必须写作。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要女人养活的日子了。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什么也不会干。有时我把雨若给我的存款支票拿出来看。一张张加起来,已经有四万六千五百块了。这每一分钱在世人的眼睛里都是肮脏的,对于我却是最圣洁的,它们是雨若用身体为我们赚来。这笔钱早够出版我的所有的书了,可是我现在不得不想这钱投资在我的作品上值得吗?如果真有一本畅销了,那就最好,万一我什么的小说、散文都卖不出去呢?难道我要把这些钱全变成堆积在屋子里的一堆堆没用的废纸吗?我痛苦着。 我又常出去溜达,看看能否找到适合我的工作。还是没有。我一肚子文辞,在这样的社会里,像是一肚子臭屁,世人避之唯恐不及。 陶卉自那次后,一直没有和我联系。其实,虽然我发誓再不理她,可是我的内心又总希望她能常陪我身边,和我分担一些痛苦,或者就这样看着我,让我感觉到这个可以什么都说的知己的存在。但那种纯洁的心灵交流,自那次肉体的放纵后,变得隐晦起来,像是被下贱的欲望玷污了,再不能堂而皇之昭然于自己的内心。我知道她的手机一直为我开着,等我的一个电话,我却始终没有敢打。 然而世事非人所愿,或者说造化弄人,那天我在路上因找不到工作而游荡时,发现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她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泪水。我能感觉到她是多么的委屈。 “这么巧啊?”我有点尴尬地说:“也逛街?” 她突然上前一步抱着我“哇”的一声哭了。我没动,任她抱着。而我所有的决心渐渐被她的泪水冲垮。终于我伸出双臂也紧紧抱着她,那一刻我知道我舍不下她。 我们坐在茶座里,喝着茶,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看着她哭红肿了的眼睛和憔悴的容颜,我又是一阵心疼。我发现我也怕她伤心,难道我也爱上她了?人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吗?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无法控制的爱上了她,我只是暗暗的告诉自己,我绝不能再有肉体的放纵。 她没有跟我说她有多爱我,多想我。她是一定知道,我能明白她的爱。她只是跟我讲她最近发生的琐碎小事,无非是一个同学跟另一个同学发生了什么关系,一个同学买了化妆品是假的。听着听着,我不由得想到我们之间的差距。她现在衣食无忧,整天只是想着怎样更快乐。而我却整天在跟自己的尊严斗争,不停地欺骗自己的良心去实现所谓的理想。不自禁长叹一声。 她很紧张的问:“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我根本不可能跟她讲我的烦恼。我只能说:“没什么,羡慕你们女生有很多的衣服可以换,有很多的化妆品可选择,我们做男人的简单的一塌糊涂,生活也没有任何新意可言,你说可悲不可悲?” “哈哈,那你下辈子也做女人。”她说。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做男人。” 我心中想,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个对得起自己良心的男人。 天渐渐黑了,她要我送她回学校。到了她的学校门口时,她突然转过身来,踮起脚尖,在我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又飞快的跑了。我一下子楞在那里,不自禁想起她那如巧克力般香甜的舌头。她向前跑了两步,又回转身来跑到我身前凑近我的耳朵说:“我实在不想离开你怎么办?”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我也不想离开她。但是我对自己说过,我们不能再有任何肉体的关联的。 “不如你再陪我走走吧。”她挽着我的手说。 我点点头。 一路上我不知道我要往什么地方走,我的脑子里全是她香甜的舌头和醉人的身段,以及那一声声诱人的娇喘。 不知不觉我们竟然又走进了那家旅馆。我怀疑我是在梦游,或者是被她施了什么法术,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还是那个房间。床单已经被洗过了,但隐约还能看见上次留在上面的血迹。我和她就在这床单是再次疯狂的作爱。此时我真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烦恼也没有,只是享受。 事后,她把头枕在我的胸口说:“我能做你的情人吗?我不会让她感觉到我的存在的。” 我还能好能说什么?我根本就离不开她了。我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能买个手机吗?这样我们联系就方便了。” 我又点了点头。 茵茵又来了,脚上还是那双精致的粉红皮鞋,只是看起来有点旧了。她上身黑色T恤勒着饱实的胸脯,下身淡蓝的九分裤裹着迷人的长腿,全身透出一种欲望。王建抱着她进房间后,门就关起来了。 茵茵在的这几天,梅子一直没出现,我不知道王建用什么方法哄得她不出现的。 茵茵走的时候,王建只把她送出大门,而她的眼里尽是满足和留恋。这种幸福让我看了有点替她难过。要是她知道她深爱的男人背着她和别的女人缠绵,那她会是什么样子的感受呢? 如果雨若知道我和陶卉作爱,她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我做错事了,却没有办法认错和回头,也没有办法选择回头。这样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 我点燃一根烟,在一吞一吐中,天渐渐黑了,巨大的屋子像是个坟墓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声不吭地听着时间在跑。烟头那一点猩红,像是一只吃了死人肉的狗的眼睛,露出凶光,在这黑夜里陪着我仇视这个黑暗的世界。月亮升起来了,如水的清辉穿过玻璃撒进这座坟墓,一切竟模糊起来,看不真切。 我希望能还原到那深不见底的黑夜,那时我仇视一切,而现在在一片朦胧中,什么都变得暧昧起来,仿佛唾手可得,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又一个虚无的影子。再吐上一口烟,隔着飘舞的烟雾,我看见这座楼房也飘了起来,那掀动的窗帘就是它的翅膀,而我则坠在云里舞里,寻求片刻的解脱。这烟像是一把刀,层层揭去我脑中的烦恼。烟灭了,黑夜趁虚涌进空洞的头脑。月光突然把一窗摇曳的树叶投射进屋内,像是幽灵的舞蹈,还不时发出“沙沙”的狞笑声,窗帘也掀动起来,那一起一落像是那双眼睛的一张一闭,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王建,你死在房间里干什么?”我有点害怕了就叫王建。 “干什么啊?”他咕哝了一句:“我睡觉呢。” “睡不死啊?天才刚黑。” “没看到茵茵刚来过啊?我现在要补充精力。” “补什么狗屁精力?明天又要给梅子,你就不怕哪天死在女人跨下。” 我等他回话骂我,等了半天,他也没回话,我猜他已经睡着了。我打开灯,恐惧躲了起来,我知道它还会出来作祟,就决定继续写我的《凶宅》。全身心处于创作状态时,我是不会怕什么虚无的鬼怪的惊吓的。 雨若回来的前所未有的早,还没到十一点,她就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一抬头,差点惊叫起来,日光灯下,她的脸白的像是我小说中的女鬼。她依在我的怀里说:“今晚头疼的厉害,只能早早回来了。” “怎么不叫我去接你?”我吻着她苍白的脸庞说。 她没说话,我觉察到她已经在我的怀里睡着了。这个可爱的女人,在我的怀里她是该放下所有的面具,静静的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