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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太阳把第一束光投射在雨若圣洁的脸上时,我睁开了眼,看着迷人的她,像是一只贪睡的猫咪,半眯着眼看了这世界,然后又把头蹭在我的胸口睡了。我已毫无睡意。现在是六月流火的季节,唯有早晨片刻的清凉,我该让我的身边的贪睡女人多睡会。 自从上次她身体不好,不去上班开始,她就不爱早起了。我轻轻地拿下她搁在我身上的胳膊,起身拉好窗帘,然后坐在书桌边抽烟。 对于一个抽烟上瘾的人来说,起床第一件事是抽烟,不吸烟就跟觉没睡一样没精神;饭后第一件事是抽烟,不抽就跟饭会塞在胃里不能消化似的。吸烟的时候,头脑很轻松,此时最好什么也不想,只是享受那种飘然欲仙的快感。可那天早上我的烟却怎么也抽不舒坦。因为我不停在想到底怎样跟雨若说我要买个手机。 其实我只要跟她提这事,她是不会反对的。我的任何事,她都不会反对的,关键是我良心不安,我拿她受尽凌辱赚来的钱买手机跟别的女人联系。我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我跟自己说:“如果你这样说了,这样做了,你连禽兽都不如。” 可事实上,当她醒来时,我还是跟她说我想买个手机。她也没问为什么,就点头了。 下午我们就一起出去买手机了。回来看见王建和梅子面色很沉重的坐在客厅里。梅子不停地用手指敲击着黑白琴键,钢琴发出一种刺耳的愤怒声,而王建则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抽烟,神态似乎有点游离。 “怎么了?”我问他们。 “你说我们的曲子怎么就不能得奖?比什么狗屁《领跑》、《河边的舞者》不知要好多少遍,”梅子又砸出一串噪声来说:“肯定是暗箱操作。” “算了吧,总归有作品要落选的。”王建吐了一口烟说:“为什么不能是我们的呢?或许我们的曲子真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 我透过他的吐出的烟雾,看到雨若的父母站在他的身后冷笑。 雨若对这种事情是不会有什么议论的,她拿着手机上楼玩去了。我的心里也很难过,那曲子可有我很多的心血在里面的。看着王建他们一脸沮丧,我也只能一脸沉重。 梅子又砸出一串让在这沉闷的氛围更加烦躁的噪音。我恨恨地拿眼瞥了她一眼。这个长得很优雅的古典美人在我的眼里立刻一文不值了。 王建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对她说:“能不能不砸琴键?不嫌烦吗?” “嫌烦?”梅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王建说:“作品不获奖,你拿我出气,你还算男人吗?” 王建不睬她,又抽出一根烟,点燃了,叼在嘴里。透过层层烟雾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盯着她看。 “不说话?”梅子冲上前一步,夺下王建的烟摔在地上,用手指戳着王建的脑门厉声说:“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你什么态度?睁那么大的眼干吗?我承认我眼小,不!是眼瞎,当初怎么就跟你好?” 王建起身扬起手作势要给给她一巴掌,这一巴掌终于还是没有落下来,在半空中,他变掌为指,指着大门说:“滚!给我滚!” 梅子咬着牙朝王建说:“这话是你说的,以后就是你请我来,我也决不来这鬼地方。”说完她又往钢琴踢了一脚,然后“哇”的一声,哭着跑出了大门。 我走到王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都坐在沙发里。王建抽出一根烟递给我。我点燃了,陪着他一起抽烟。我知道他很烦,就对他说:“我们出去喝两杯吧。”他点点头。 我上楼向雨若请示。雨若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见我了,就把我一把拉到一边说:“他们怎么了?怪吓人的。” 我拍拍她的后背说:“没事的,两口子吵架。” “那我们以后会像他们那样吵架吗?” “当然不会了,我这么爱你,哪里舍得跟你大声讲话啊。” 雨若笑了。我给她两句好话,她就真心的笑了,这个简单的女人。 “我陪王建去喝酒好吗?” “别出去喝了吧,你们都醉了,怎么回来?还是待在家里吃吧,我炒两个菜给你们下酒,醉了我还可以照顾你们。” 我很感动,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谢谢老婆。” 我下楼时,看到客厅里烟雾滚滚,浓浓的烟雾中,沙发上坐了一排人都在抽烟。我知道这又是我产生的幻觉。可为什么我老是产生幻觉呢? 先古时期,酒酿出来是供贵族享用和祭祀神灵的。那时人们可能只认为酒是该快乐时享用的。可是当有人发现酒能解愁后,这酒便成了文人的挚爱。“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曹操说。李白也说“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可见一斑。 这次我们两个不留名的饮者互相“将进酒,杯莫停”。很快,酒精就让我们的身体找到了最想控诉的感觉。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难过。”王建说;“我从来没尝到过失败的滋味,这次尝到了,真他妈的比酒还伤人。” “也像酒一样,失败经历多了,就不会觉得它难以下咽了。”我说。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次我该怎样去面对。”他说着说着,声音变了:“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我的同学,我的老师,还有我的父母,我跟他们说我是会拿到第一的。” “他们不会怪你的,失败是很常见的事啊,你不应该太在意的。” “可是我努力了,我的努力难道就要白费?我不想!”他的声音近似呐喊。 “你不能太功利的,许多事情做了是没有回报的。”我宽慰他说:“如果你是带一种功利心去做事,你反而不能成功。” “也许吧,”他又喝了一口酒说,“可是我真的觉得我的《心舞》是最好的。” “我也相信啊,可是你不能忘了这次失败的事实啊,你应该把它修改到最好。” “没那心情了。”他突然好像看透一切似地说:“梅子也走了,这曲子已经不完整了,还改什么?” 我又想起梅子那泼妇样,便说:“她走就走了吧,我不觉得她好在什么地方。” “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他有点难过的说:“到底也和我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而且以后还要在一个班级生活学习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如果是陶卉和我分手,我想我也会像王建一样难过的。所以我不说什么了。只是端起酒杯朝他说:“来,我们再干一杯。”说完,我们都干了一杯。 “其实我真的不想撵她走的,可是她骂我没用,我受不了,”他说:“男人嘛,就怕女人骂没用,那跟被阉了一样让人觉得耻辱。” ” 我被他触到了心疮,想到自己的处境。王建知道要男人的尊严,我也想要,可是我凭什么要? 我们两人继续大口喝酒,很快我们就都喝多了。我看着雨若像是看着一团白色的光点不停地在我和王建身边游动。眼睛渐渐地粘合了,视线里的小白点幻化出好多,像是鬼火在漆黑的夜里闪烁。 “有鬼啊!“我突然诈尸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像是被鬼吃了一样再没知觉。 心中对这座房子的恐惧终于在醉酒后神志不清时爆发出来。 后来据雨若说,我叫了那一句后,王建也站起来跟着叫了一句。后来两个人都瘫在地上像猪一样打呼噜了。 而我的乖乖雨若则一夜没敢合眼睡觉。她怕鬼,或者说,她心中也有一种异样的毛躁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