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十二
手机买来了,我有事没事就用手机跟陶卉发消息调情。就像我们刚认识时一样,我们从来不觉得无话可说。有次我问她:“你哪来的这么多话要跟我说啊?一天到晚没得停。” “少臭美了,现在谁没手机,上课不发消息干什么?早练出来了。” “教室里个个都有手机,每个手机都有辐射,那教室不成核工厂了?你们不怕早死或者生个畸形儿童什么的吗?” “你以为个个都像你啊,是作家,是神经病,没事干就杞人忧天?” 最后一句话很伤害我感情,我气得三天没有睬她。 雨若是从来不查看我的短信的。她天生就没长这个心眼。偶尔,我当她面跟陶卉聊天,她也会问我跟谁聊得这么热乎,我回答她是跟同学,她便不再过问,只是叫我把同学叫到家里来玩。 因为陶卉甘心做我的情人,她说她不想破坏我的生活,我也放心大胆的和她幽会,每次都很畅快淋漓。回家后我自然也不太要求和雨若发生什么性关系,雨若也落得个清闲,以为我是在体谅她工作辛苦。这段日子我过的如鱼得水,心情舒畅。 《凶宅》里的“我”陆续和几个女主人翁发生了关系。“我”以我的才华征服她们,我以“凶宅”赐予我的邪恶力量吞噬她们。就在“我”的欲望越来越难以满足,越来越多的女子被我所虏获时,“我”看见“鬼屋”里竖起了一个十字架,“我”的灵魂被钉在上面,没有流血,没有呻吟,他睁着放大了的瞳孔,把罪恶和死亡的气息传递给“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写到这场面。当我写完这恐怖的场面时,我浑身毛骨悚然。室内一片光明,屋外却是一片漆黑,雨若照旧不在身边,而王建已经进入梦乡。我再次感到孤立无援,有点心怯。这段时间对雨若的不忠却一幕幕很清晰地从脑海中过。我觉得这是个阴谋,是这座房子设的一个圈套,它把我套牢了,就瞪着我常见的那两双眼睛看着我在里面无力地挣扎。我闭上眼睛,害怕看到我笔下出现的灵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场面。 可闭上眼,那一幕幕反而更多了,好象这一年来作的错事,被它剪接了,一个连着一个从脑中过。我看见我的灵魂坐在书桌上,我吓得大叫。 他却说:“别叫,我们好好谈谈。” 我说:“我不想谈,你快回到我的体内。” “不谈也得谈。” 他说完便张开嘴把那鲜红的舌头一直伸到我的眼前,那舌头足有三尺长。我害怕了,我怕他像青蛙卷虫子一样一口就把我卷进他肚子中去。 我颤颤地问:“谈什么?” “看到这样的舌头你害怕了是吗?”他把他的舌头吞进嘴里。 我点点头。 “这都是你的功劳。”他怨恨的看了我一眼说,“就因为你不断地向陶卉说甜腻的话和向雨若撒谎,我的舌头才会一寸寸变长,而且变得嘴馋,想尝不同味道的女人,难道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吗?” 我不说话,我无以辩驳。 他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从桌子上跳下来,站在地上。我这才发现他是个侏儒。他仰着脸愤怒地对我说:“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这么矮吗?” 我知道肯定又和我脱不了干系。 “在你上大学时,我是多么的雄伟健壮,那时我虽清贫却顶天立地,而现在呢?自从你抢吃了雨若的零食后,我就开始一点点变矮了,现在居然成了这样,”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恨不得杀了你这个吃软饭的懦夫。” 我低着头,任他指责,什么也没脸说。可能他看我态度比较诚恳,发泄完怒气后,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就不想说你把我害得有多丑,多羸弱了,你只希望你记得我和你是同根生的,有你就有我,没你就没我,所以我不能杀你,但我多么希望你还能像以前那样珍惜我,你好自为之吧。”说着说着他开始向我走来,我连声说“别,别”,他已经钻进了我的体内。 我突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但梦有这么逼真的吗 ? 第二天,陶卉一早就发消息跟我说她要放暑假了,希望能在放假前跟我见一次面。我本想在放假前跟她再做一次爱。可我一想到我灵魂的丑陋模样,便赶紧找个借口回绝了。 王建和梅子分手了。王建说,那女人虽然长的跟名门闺秀的淑女似的,其实是最懂使用女人天生资本的骚货,在和他之前就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有过关系了,当然每个与她有关系的男人都能给她带来好处,比如,她为了奖学金让老师干,为了一件她看中的衣服让大款干,为了出名让他干。他还给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她这种人就像公交车,交了钱就可以乘坐。 我以为王建的话有点欠真实,是一个被抛弃者的恶意中伤。可是王建这人又不像是个会说瞎话的人。真假谁能说得定?她走完了属于她的短暂历程,我必须要把她从小说里剔除了。 王建又跟我说,他心底只爱茵茵一个人,但是爱情未必非要肉体的忠贞。这性欲跟食欲一样是不得不填饱的。 我说,那你不成畜生了吗?只要是母的就行。 “话也不能这么说,要两厢情愿才行,比如和梅子。” 陶卉放假回家的那天要我去送她,我不能拒绝。汽车站的候车大厅里,到处是因为短暂分离而依依不舍,搂搂抱抱的大学生。我跟陶卉站在里面看起来也像是一对大学生情侣。陶卉挽着我的胳膊,一个劲的说话,我却一句也听不进,眼前尽是我灵魂的丑陋模样。我矛盾啊。是不是该跟陶卉说,我们该结束了呢?但终于我还是没有说。我低头看了看这个小女人。她正在说:“没有你的两个月,我该怎么过啊?我想你会想得发疯的,我已经习惯了在想你的时候你能出现在我的身边,我真舍不得离开你啊。” 我很感动,真的很感动,我抱着她说:“你要学会适应没有我的生活。” “不!我不要没有你的生活,”她似乎听出什么弦外之音,紧张地抱着我说:“我爱你,我宁愿做你一辈子的情人。”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心情很复杂,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是紧紧抱着她。她上车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我说:“你手机要为我二十四小时开着,我想你时会给你短信的。” 我朝她点点头,挥挥手,车开走了。酷暑终于到了。 借着酷暑的缘故,我不让雨若再去上班了,一是因为怕她热了,二是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养活她,哪怕去卖血,也要养活她。她说了几句“但是……”,我沉下了我的脸,她不再说话了。她的身体最近老是不好,脸色差点要用苍白来形容了。我很心疼,陪她去医院查了几次除了查出点贫血外,没有大问题。开了些补血药回去吃,效果甚微。她还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上个楼梯都气喘吁吁的。 一天早晨,我让她再睡会,自己起床煮早饭,打扫卫生。当我用抹布擦拭雨若父母遗照的镜框时,我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我赶紧跑上楼问雨若:“你父母的墓在什么地方啊?” 她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慌,反问我:“你突然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我和你好了这么久了,都没去拜祭过他们,近来也没有什么事,我想给他们烧点纸钱。” 当天下午,我和雨若乘车来到城市的陵园。在她父母坟前,我烧了几捆纸钱。看着纸灰在空中打旋,我知道他们来收钱了,赶紧跪下来向他们祈祷:“以前怠慢你们了,今天多烧点纸钱给你们,你们尽量花,过段时间我们再送点给你们,只求你们以后别再来骚扰我们,尤其是雨若,她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应该多保佑雨若平安。” 雨若不知道我在念叨什么,她只是很虔诚地跪在她父母坟前一言不发。临走前,她朝墓碑磕了三个响头说:“爸妈,女儿不孝,希望你们别怪我。” 我猜她是怕她父母怪她做小姐丢他们的脸。想到这里我也想通了为什么每次我向她提起她父母时,她都很紧张。所以我就没再打算问她许多我本很混淆的问题。 我扶起她,两人相依着走出了陵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