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王建肯出来坐坐了，他的脸色还是阴森的，尽是沮丧和仇怨。很多时候他就拿着那把破小提琴一个劲地摸。我真怕他是疯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要开学了，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又活跃起来。

　　我想起他上次因为《心舞》落选失落了近半个月，这次大概是二十天。不过还好，每次都是他自己从自己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天在客厅里。我们三个人都在，他告诉我他被打得经过。

　　那夜，咖啡厅打烊了，服务员也走了。王建一时兴起把白露脱得光光的，抱放在秋千上，两人在朦胧的灯光下温习着醉人的性爱。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的男人带了一帮拿着刀棍的流氓走了过来。他们一脚踢开了反锁的门。王建赶紧拿了两件衣服盖在白露身上，又套起裤子，问他们要干什么。

　　“殴他。”那中年男子走前来一把拉过他说。

　　那帮人立刻涌上了，把他掀翻在地拳打脚踢，而他只能用胳膊死死地抱着头。他在疼痛中听见那个男人骂白露：“臭婊子，老子给你钱开咖啡厅，你却给我戴绿帽子。”接着就是一记耳光声。

　　再接着又是：“你这么喜欢被人操，好啊！我现在就让你满足。”说完，他把手一招，有几个小混子窜了上来。

　　白露惊叫到：“黄大为，我是你的老婆，你不会这样绝情吧。”

　　“你偷男人的时候想到我是你老公了吗？我告诉你，我要你知道背叛我是个什么样子的后果。”那男人咆哮着说。

　　王建从双臂之间看到，那个男人背过了身子，两个小混子已经一步步向白露逼近。白露缩在一个角落里，身上已经没有了衣服。她不停地打着颤，还在苦苦地哀求着那个男人：“不要啊！好歹我们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不会这样对待我吧，我求求你了，你叫他们走啊！”

　　黄大为不说话了，他抽出一根烟点燃了，丝毫不管身后他的老婆已经被别人摁在了地板上。白露的声音已经有点沙哑了。她现在只能一个劲地骂黄大为畜生。王建看着那两个男人已经开始脱裤子了。他再也不能忍受。他突然站起来，发了疯似的，向那两个人冲去。可是还没有冲到那两人身边，就被别的人又打趴在地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情人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痛苦的呻吟着。他蓄积了点力量，又爬了起来，这次他又被打趴下了。白露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王建也不再有任何力气了。他只能抱着头，生挨着那些人的拳脚。整个屋子里只有那些流氓邪恶的笑声。

　　那两个流氓已经站了起来，一个劲地叫爽。那黄大为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碎，然后走向白露说：“臭婊子，当年我怎么就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贱人，我们以后再不是什么夫妻。”

　　白露只是轻声地抽泣着。

　　黄大为又走向王建，一手揪起王建的头发，把他的头提抬起来说：“你个小畜生，连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也不看看我黄大为是谁！找死。”

　　王建一口带血的浓痰唾在黄大为的脸上说：“你他妈的不是人。”

　　黄大为气得顺手操起一边桌子上的小提琴，叫朝王建的面门扫来。那一下子很实在。王建晃了两下，就倒在了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时，他一个人趴在咖啡厅的门口，咖啡厅的门已经锁了，白露和那帮人都不知道去了那里。他只能挣扎着回来了。

　　他说他想再找白露，但他真的没脸再见她了，他会想起自己的软弱，想起自己看着她被别的男人蹂躏而无能为力的懦弱。

　　所以这段时间他也没办法面对自己，他觉得是自己的私欲才惹出这么大的祸来的。他自己被打无所谓，但是他害了一个女人。

　　他自然也不敢跟茵茵说，他甚至不敢发任何消息给茵茵，有时茵茵发消息来，他也是不回。

　　他还跟我说，那段时间他差点就精神崩溃，他的脑子怎么也不能抹去那夜的情景。

　　我说：“现在终于好了，我和雨若真的很开心，你能像以前一样的笑了。”

　　他说：“我谢谢你们，没有你们的悉心照料，我不会恢复的那么快。”

　　他又问我们：“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又看开了吗？”

　　我和雨若都摇了摇了头。

　　他说：“那天夜里，我不是说有鬼吗？那是因为梦里我梦见了白露一脸鲜血地站在我面前，我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我想起了那夜我们三个人相依着在客厅里，我还想起第二天我们到雨若的坟前烧纸的情形。

　　他又说：“我最近每天都能看见她的那张脸，我也是每天都对着她忏悔，我希望她能原谅我，能别再来缠着我，可是她还是每夜都来，很多的时候我不敢闭上眼睛，我不敢躺在床上，你们都睡了，我就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他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什么也不敢想，只是这么坐着，坐着听屋外的小虫在夏夜里喧闹，我不由得很羡慕它们，它们虽然只有很短的生命，但它们却在珍惜他们的每一秒钟，而我呢？还在悲伤里悔恨，不敢面对现实。”他抬起头对我们说：“真的，那一刻，我觉得我连那些小虫子都不如，白露原谅我如何？不原谅我又如何？错已经犯了，我有必要为此懊悔一辈子吗？我的生命很短暂，我还想有更精彩的人生呢。”

　　他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我隐隐觉得一定有不对的地方。不过我也不想深想到底哪里不对了，我只高兴，王建终于又振作了。

　　第二天，他去“桃花坞”咖啡厅去找白露，希望能表示点歉意。可是“桃花坞”已经关门了。他叹口气打算走时，一个人喊住了他。那个人是旁边的一家礼品店的老板，他常来“桃花坞”喝茶，所以他们认识。

　　他递给王建一封信，说：“白露昨天把店盘了，听说是要出国了，她临走时到我这里把这封信给我说，如果你来的话，就给你。”王建说了声谢谢。

　　那位老板又说：“你们到底怎么了？她走的时候很留恋。”王建没有回答，脑海里出现的是那张端庄又不失妩媚的俏脸。

　　王建打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纸。那是一张空白的信纸，什么也没有，可是王建知道，她是要他把这段记忆当成一张白纸。他笑笑撕了那张纸。现在连白纸也没有了。

　　暑假要结束了，培训班也结束了。我又要着手找工作了。适合我的工作不多，看着遍地是招技术人员、招农民工的告示。我徘徊在大街上，想着家里的雨若，不由想起一句老话 “百无一用是书生 ”。

　　工资发了，我奇怪我这次第一个想到的是给我的父母买点礼物，而不是给雨若买衣服。

　　我打了个电话回家。父母都快半年没听到我的声音了，兴奋得在电话里骂我这么大了还要让他们担心。我说没事的，我的工作很好，等再多赚点钱就回家看你们。我又说：“我这个月的工资发了，给你们买点东西寄回去。”

　　父亲连忙说：“别有两骚钱就乱花，你妈和我都还硬朗，又不愁吃穿，啥也不要，你把钱给我存起来将来娶媳妇用。”

　　我从小就怕我父亲，听他在电话那头教训我，我连声应是，不敢多说。这时母亲抢过话筒说：“我和你爸这辈子能有个这么给我们撑面子的儿子已经很满足了，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能早点抱孙子。”

　　我真想告诉父母，我已经有了雨若了，但是还是没说。为什么呢？难道是我对这份爱还不满足？

　　父亲又抢过话筒说：“别那么早想着结婚生孩子，男人要以事业为重。”

　　我心中暗暗笑我的这位父亲，明明自己也想早点抱孙子，还给我上政治课，不过我嘴上还是说：“晓得了，我不会丢你们的脸的。”

　　他满意了，又把话筒递给了母亲。母亲说：“最近你的小姑夫在省城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发了，回家盖了楼房，还买了一个小汽车，在村子里别提多风光了。”

　　我的脑子现在已经不在这房子和汽车上了。我想起了我的小姑夫，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混混，他怎么就发了？

　　母亲又说：“上次他回家对我说，要是你在省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的。”

　　我说：“妈，我有什么困难要找他啊？我好着呢。”

　　“你一个人孤身在外，我们总是不放心，有个亲戚多个照应，”母亲说，“他给我们留了个手机号码，你把它记下去。”

　　我想想也对，以后有什么东西要带给父母的，可以请他帮忙的，

　　打完电话后，我给雨若买了两条A型长裙，然后回家了。一回家，我就把衣服递给雨若。她很开心，非要穿给我看。我自然也很开心。

　　卧室里，她突然问我：“要不要看我跳舞？”

　　我还一直不知道她会跳舞，听说她要给我跳舞，我当然是迫不及待了。

　　她要我坐在床上，她自己站得离我有一米左右远。然后开始扭动腰肢，她那婀娜的体态一样子妩媚起来。我更兴奋了，可是就当我真的以为我的雨若会有什么美妙的舞姿时，她却开始一边跳一边脱她的衣服。原来她所谓的跳舞，就是她用来取悦男人的职业舞。 我不由一阵心痛。我上前抱着她说：“好了，别跳了，以后也永远别跳了。”她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立刻有点不知所措。我有点内疚了。吻着她的耳垂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的父母等着抱孙子呢。”她说：“我随便你，反正这一辈子是跟定你了。”

　　我一听兴奋了，一操手就把她抱扔在床上。隔着单薄的夏衣，我揉着她的胸脯，那软绵绵的感觉恰似她的温柔紧紧地抓住我的心跳，我不能控制地脱去了她的衣服。她也很激动，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我这么有激情的抚摩了，她双手吊着我的脖子，嘴唇在我的身上到处乱点。在她的吻里，我找到那种我久违的膨胀感，我兴奋得摸她，摸她……我摸到她的一根肋骨……

　　那老女人的一排肋骨又清晰的出现在我的眼前，还有那像是充了水的皮囊样的乳房，还有那双眼睛，那上扬的嘴角……我的身体立刻软了下来，再没有任何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