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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我跟雨若又去医院接受治疗。回来后,姑妈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个纸包说:“本来我可以多给点,但是现在不知道你姑父那里到底要花多少钱呢,这两万元你先拿着救急吧。” 我接了下来,我现在连感激的话都不会说了, 我也知道他们是在真心帮我,也不要我的几句感激。 吃饭时,柳絮说:“哎呀,还没留意呢,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我不由想起曾经答应雨若过年跟她结婚的,不过现在的情况看来,大概是结不了。心理不免又是一阵感伤。 饭后,王建叫我跟他到外面树林里散步,我想我们好久没有聊过了,便跟他出去了。 他说:“今天其实是考研究生的日子,远在北京茵茵不知道考的怎么样?” 我都好久没听到茵茵的消息了,差点都把她忘了。现在听他讲起,不由感慨这世界没了谁都照转。 他说:“我跟她现在连短信都发的不多了,我能体谅她现在的辛苦,而且我也知道她对我的爱一点没变。” 我说:“那她现在为了考研究生憋了对你满胸满腔的爱,回来后不是要爆发的很猛烈?你不怕吃不消吗?”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说:“你看我这么结实怎么会怕呢?” 他接着又说:“可是我现在又很怕她回来,万一他知道我跟柳絮的事情怎么办呢?” “我看你以前甩女人不是很麻利吗?怎么这个拖到现在?” “你看过一个女人为了你,连工作都不要,专门侍侯你的吗?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也不要名分。” 我说:“能分就分了吧,别搞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那是你自己活该,怎么能把陶卉往家里带呢?还有那个丫头,我早说了,她是个占有欲很强的鬼精。” 我不由得想起陶卉,心中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王建说:“我现在只能想着怎么让柳絮先回去,明年等我上学了再来。” 我问:“那柳絮什么态度?她肯定也知道茵茵的存在的。” “我这两天也在不停地劝她先回家去,她说她好想见见茵茵。” 我拍拍他说:“你完了。” “你因为我傻蛋啊!我叫她三天之内必须离开。” “她同意才怪!” “不同意也得同意,你不是说我很会哄女孩子的吗?我有我的办法的。” 我们两人聊的很轻松,我的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我突然想起了茵茵的那双粉红小皮鞋。我便很自然的问他:“怎么每次见到茵茵她都穿着同样的一双皮鞋啊?” 他的脸色突然又阴沉了下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朝着午后温暖的阳光伸了个懒腰,然后又转朝我说:“还是不提她了吧,大家现在也都烦着呢。” 如果这房子真的没有异怪,我真的不知道该这么解释这一切的倒霉事情为什么总是找上我以及别的曾经来过这房子的人身上。 王建终于也没能逃脱这房子的诅咒。 他终于说服了柳絮回家过年了。柳絮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在一个暖和的午后,开始收拾东西。等她把东西收拾好后,王建想以前对待茵茵那样抱着她在客厅里乱吻乱啃。当时我刚好在客厅里,不过他们照旧旁若无人的投入激情。我无所谓地看着。 我可以无所谓,但是有一个人是不能当着无所谓的。她就是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茵茵。当时她看到这一切的时候,那脸色红得发青。她冲上前来,用力拉开了粘在一起的王建跟柳絮。王建一看是茵茵,当时就吓楞住了。而柳絮从王建的眼神里猜出了她是谁。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也楞在那里。 茵茵说了一句“奸夫淫妇,不知羞耻。” 然后甩手给王建和柳絮一个人一巴掌。这一巴掌把两个人都打清醒了。 王建上前抓住茵茵刚要说话,一旁的柳絮突然也伸手给了茵茵一个耳光。 我以为茵茵会跟柳絮打成一团的,哪里知道茵茵没有打她,反而命令王建:“你给我打她一巴掌,我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王建犹豫了一下说:“茵茵,我们不要这样,大家都冷静点行不行?” 茵茵流着眼泪说:“冷静?我一考试完,就立刻赶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我看到的就这个惊喜,你叫我这么冷静?” 她又说:“好,你不打……你不打,我走,以后再别找我了。” 说完,也不要扔在门外的行李,一边哭,一边往马路上跑去。王建也不管了柳絮,立刻追了出去。而柳絮则回头问我:“刚才我真的打了她吗?” 我没有回答她,跟着追了出去。当我跑出大门时,我看见马路上飞起了一只粉红色的小皮鞋。接着就是汽车的紧急刹车声, 再跟着就是王建的一声惨叫“茵茵……” 我跑到事故现场时,我看见王建抱着茵茵,茵茵满身的鲜血。旁边还有一个肇事的司机抓住我说:“她是突然跑上来的,我拐弯时,这里没有人的。” 我朝他说:“你还吵个屁啊,赶快开车送她去医院。” 我跟王建扶起茵茵坐上了那辆大卡车。 车上,王建一个劲地流着眼泪说:“茵茵,你别吓我啊,你别吓我啊,你要振作啊,别闭上眼睛。” 我看着王建怀里的茵茵,眼皮已经开始往一块粘。我朝司机说:“快点!快点啊!” 茵茵的嘴唇又动了动了,但是没有任何声音出来。王建把耳朵贴近她是嘴唇。这时候茵茵的手指突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接着又松开了。 王建哭出了声来。王建抬起头,用手拍打着她的嘴巴哭着说:“你醒醒啊,你醒醒啊……”茵茵的眼皮却再没有睁开。 到了医院,车子没停稳,王建就抱着茵茵跳了下去,然后大叫着医生。 最后茵茵还是没有醒过来。 王建听到医生的消息后,整个人瘫在了走廊里 。我走到他身边拍拍他,他一点反应没有。看着他身上脸上的血,我也是一阵心痛。真的来的得太快了。为什么这种事情都发生在我的周围。 王建突然窜了起来,他跑到那个在医院门口等消息的卡车司机跟前,顺手扳了一根车棚上的铁棍,然后就对着那个司机摔打过来。那个司机用手抱着头,也不敢还手。我跟着他跑出来的,自然不能看着他那么死命地鞭打那个男人,万一把他再打出问题来,那麻烦就更大了。我上前抱住他,叫那个司机说:“你快点走,自己到派出所去报案,把这件事情给结了。” 他吓得立刻跑走了。王建这时软在了我的手臂上,哭了。 他说:“我知道是我害死了茵茵啊!是我害死了她啊!” “你冷静点,人已经死了,你还要把她的后事办了呢。 ” “不!她没有死,她没有死!” 他说着,说着,自己就站了起来,然后就撒开了腿跑出医院。我在后面追着,但是他翻过了马路栏杆,穿过了急驰的车流,不见了。 我去医院把茵茵的尸体认领了,先把她寄放在那里的安息堂里。然后回到了家里。家里,三个女人在等着我。我回去后,柳絮扑上前来:“他们怎么了?茵茵有没有事啊?” 我看了她红肿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她也瘫坐了地上,嘴里喃喃地说:“怎么就会死了呢?怎么会一巴掌就把她打死了呢?王建肯定伤心死了,他肯定不会再原谅我了, 肯定不要我了。” 我心想,这女人到现在还怕失去王建,看来她真的爱他爱得无可救药了。 第二天,我一开门,看见王建睡在门口,浑身酒气,还是昨天的血污衣服,上面还有很多呕吐的痕迹。我赶紧把他拉了进来。柳絮听见了动静立刻就出来了,看着她满是血丝的眼睛,我知道她肯定也是一夜没睡。柳絮连忙倒了热水,要我把他拖过来,然后自己流着泪给他擦拭着身子。 王建被水一激,睁开了眼睛,他一眼看见了柳絮,他摇摇晃晃地抬起手来推了柳絮一把,嘴里已经没有力气地说:“走!你给我走!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柳絮没有理睬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给他擦拭身子。王建已经没有了力气,虽然嘴里还含糊地骂着, 但是身体只能任她擦拭。洗完后,我跟柳絮把他弄进了被窝。柳絮看着他睡着了后,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跟我说:“我要走了,已经王建就交给你照顾了。” 说完,她的眼泪像是瀑布一样,不可收拾。我朝她点点头说:“你是该先回家去,王建现在情绪失控,他是不讲道理的。” 柳絮就这样走了。以后我再没有见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