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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王建拿了我的文章后,我就再没见他出过房门,我心里暗暗得意,他肯定是被我的文采和我的故事折服了,看得废寝忘食了。 第二天的下午,他拿了我的文章上楼,一见我他就说:“我真没有想到我能如此荣幸看到大作家成名前的作品原稿。” 虽然他的赞美之辞我已经想过,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当面对我讲时,我还是有点心狂跳的喜悦感,这是被人承认的自豪,同时我也有点不好意思,还没有谁这么夸过我呢。我本倚在床上看一本小说,现在把小说放在床头,把脸转朝他笑着说:“大作家?别讽刺我了,我只想将来能养活我就行了。” 他搬了张椅子坐在我床前,很认真的说:“你的文章深深吸引了我,虽然我并不太懂文学,但你的文辞优美,和谐,很压韵,有种古诗词的韵律美,读来朗朗上口,尤其你的散文,感情起伏跌宕,就是一首首跨度很大很有长力的乐曲,充满激情,让人有种沸腾的感觉,一点没有现在散文所共有的媚态;你的小说呢,除了用辞方面,别的我不敢妄加评论,不过不落俗套是肯定的。” 我被他夸得有点飘飘然了,同时也为我找到知己而兴奋。我说:“还说你不懂文学,你的这几句话比专业文学评论家的话还显功底。” “我不是恭维,我只是站在音乐的角度去欣赏你文章的韵律美,我想文章能写到这份上已难能可贵了,况且文章又这么的新颖,俊异。” 我的脸有点烫了,真的让他恭维的自己都不知道轻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也只好反过来夸他:“你听你说的话,用词比我写的还要熨贴,还要美,你也可以去写作,肯定比我搞的好,再说现在满大街都是作家,不多你一个。” “得了,我写到死,也写不出你这么好的文章来,就算我以前有过搞写作的想法,从今以后都不敢再想了。” “我们都是井底之蛙,这世上好文章比比皆是,要不然怎么都轮不到我的文章发表啊?” 我想起了我的无奈,心情有所回落。 “是啊!也是怪事。”他的神色也有所黯淡,大概在考虑是否自己的鉴赏太过肤浅。 看他那样,我的郁郁不得志整个反扑上来,一种怀才不遇的悲哀涌上心头。二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不过这种僵局只是几秒钟的事。王建又扬起眉头,笑着对我说:“我想按你的一篇描写舞蹈的散文《心舞》谱一首曲子,你同意吗?” “随便吧。” 现在我是什么心情也没有了。不过听说有人要为我的文章谱曲,我还是很开心的。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天更热了,房子由于四周高楼的阻挡,很少有风吹进来。我住在里面常觉得胸中有一口气闷着喘不出来,只能经常大张着嘴,像是只离了水的鱼,痛苦地珍惜每一口空气。我的文章一如既往地石沉大海,音讯全无。但我并不是太难过,毕竟我经历的失败多了。我在过了一个月的漫长假期后,又要给自己确立新的目标了,我要写我的第五部小说了,这部小说就写我和这座两层楼房。 这部小说开头是这样写的: 这样的古典小楼,我只在旅游时见过几座,还是专供游人参观的,不是真正用来住人的,而如今我却要生活在这样的一座楼房里,并成为它的主人,我很激动,又隐隐觉得不真实,似乎是个骗局,要骗走我的青春,我的才华,我的生命…… 王建用我文章谱的曲子终于完成了,那天他请来了一帮同学,搬来了各种各样的乐器,在客厅里排练,而我则被他请来端坐在沙发里听。 我闭上眼睛,耳朵里先传来钢琴的一段轻柔的序曲,像是一位舞者一袭白衣,踩着轻盈的步伐,登上舞台。慢慢地有小提琴的声音夹了进去,再后来是婉转的笛声,旋律跟着快了,我看到那舞者素袖翻飞,掀来一阵清风,吹落漫天梨花,接着有是钢琴独奏,那女子纤足轻提,踩盈盈步,优美地转几个身,而此时传来的几声萧声,就是她的叹息,她似乎很幽怨,轻摆着衣袖。这时夹进笛声,像是那女子飞来的善睐明眸,清澈的让你心醉……渐入高潮时,只剩下小提琴的独奏,那轻快又不失力道的旋律中,女子想是看透了什么,又像是在挣扎着什么,一圈一圈快速的旋转,渐渐看不见人影,只觉一片白影,似鹤振翅、飞升,往着那朗月星空……忽然一切都静了下来,只有钢琴的旋律在轻柔地敲击着主旋律,世界还原一片寂静,恍惚置身空谷,舞者轻摇舞袖,若流水状,悄然从空飘落,隐在了笛子吹出的一片竹林里。 曲终了,人人都楞在那里,不觉得它已经结束了,我们沉浸在这氛围里很久很久。 到底是我的散文写的好,还是他的曲谱的好? 为了庆祝此曲的成功,晚上王建请我们大家去饭店吃一顿。 陶卉,那个小提琴手,在晚饭期间,像王建那天一样,不停的恭维我,而我心情愉悦,又喝了点酒,自然照单全收。很快我也对她产生了知遇感,这种感觉很要命,能让人卸下防卫和面罩,迫不及待地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慧质。 此时,我不能不注意她的长相了。她个子不高,但身材匀称;脸不算顶美,却很灵气,尤其是那两眼珠,闪烁出一种狡黠的光芒,没一刻安宁,似乎在不停地寻找猎物。我现在是她的猎物了吗?可是我很高兴能做她的猎物。 王建则和另一个吹笛子的古典女子套近乎,献殷勤。那女子身材适中,手指出奇的细长,且根根似白玉般细腻、温润。她似乎很高傲,只跟我讲了几句话,对王建也是不理不睬的。我只知道她叫梅子。 另外还有他的几个同学,他们就显得是配角了,偶尔也跟我聊两句,聊的无非是我的文章和这首曲子,他们眼中由衷的敬佩,我是读得懂的。我很兴奋,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同时了解和接受,虽然只是通过音乐的形式。 那晚我喝得特别多,王建也喝得不行了,两个人相扶着一脚高一脚低的踩回去了。 回到家,往客厅沙发上一躺,两人就再不想动了。我又看到雨若父母的遗照,我信心十足的对他们说:“你们放心,我会让你们的女儿过上好日子的。” 早晨被尿憋醒了,我看到雨若已经在厨房里烧早饭了。王建还在我身边猪般死睡。我摇了摇昏沉的头脑,冲进卫生间,稀里哗啦的排除了身体的膨胀感。然后窜进厨房,从后面抱着雨若说:“这么早就起床啦?怎么也不跟我打招呼?”她挣脱我的怀抱不理睬我。我知道她是在生我昨晚喝那么多酒的气。我们恋爱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生气,我隐隐有点内疚。 “别生气了。”我又抱着她说:“我昨天喝酒是因为我的文章有很多人认可了,看见希望了。” 然后我把事情跟她讲了一下,她还真的立刻就不生气了,而且像个孩子似的高兴地搂着我的脖子,送给我一个长长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