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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雷鸣(七)

  猛地听到高大雷要和韩立春结婚的消息,常虹吓了一跳。上次高大雷和韩立春在木场被抓住时,她虽然判断这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但她还是不相信。怎么可能呢?首先高大雷绝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其次他和韩立春的经历、性格截然不同,他们真的就像生活在两个世界,再何况,北京还有徐小雨呢?但终于有一天,在劳改队的屋前,她亲眼看到了高大雷看韩立春的眼神,那一刻她突然就失落了,就有些相信了。

  她清楚自己没有干预高大雷的理由,高大雷不过是她一个知近的朋友,是一个每当工作里有了苦恼,生活上有了快乐,学习中有了难题时,立刻能想到对方的朋友。连她自己都把这看成是崇高无私的革命友谊。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心理产生了一点点变化,她能够明确想起来的变化时间,似乎就是那个眼神。从那以后,每每一想到他时,就会隐隐产生一些惦念和担忧,每每要到团部时,头天晚上就会感觉一丝丝脸热和期盼。这种现象在臧世刚身上从来没有过,她俩离开的时间太长了,长得几乎不知道想什么,长得就像从来没这个人一样。然而他却是她的对象,大家是这样认为的,高大雷是这样认为的,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一直这样认为的。她竟为此感到遗憾,遗憾高大雷一直把她当作战友、同学、朋友、嫂子,司令夫人,遗憾高大雷一直对她相当尊重,相当哥们儿,遗憾高大雷一直坦然地面对她,几乎就没把她当过一个女人。

  她也想活得七情六欲一些,过得五彩缤纷一些,无奈她的行为已经成为一种公认的定式,骨子里那传统的柔弱很难从坚硬的躯壳中钻出,迫使她不得不保持着自己在众人面前的一贯形象。她也想爱,而且想得很苦,被架上令人仰面而视的地方,她显得很是孤独。除了面对赞扬、恭维、点头、服从,几乎没有人倾听她的声音,高大雷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但他们之间却永远保持着如此合适的距离,中间隔着的正是臧世刚。有时她感觉臧世刚像是一条铁链,把她紧紧地捆在贞洁牌坊上,让她无法去接近人,也无法让人接近她。

  高大雷突然宣布要和韩立春结婚了,她和他之间突然又要隔上一个韩立春,毫无思想准备的她有些措手不及,她突然感到十分伤感,内心深处隐约一直没有想清的感觉一下就清晰起来,原来,她心绪慌乱的真正缘由竟是她一直不愿意高大雷被别人爱上,更不愿意让高大雷爱上别人。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常虹赶忙擦掉眼角的潮气,在拿起电话的一瞬间,自信和坚强又回到了身上:“喂,十三连,请讲”。

  对面没有声音。

  “请讲话。”常虹挺了挺腰板。

  “常虹吧?”声音轻轻的,是高大雷的声音。

  两边都没了声息,但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喘息。高大雷似乎在静静的思考,常虹似乎在静静的等待。

  “常虹”高大雷终于轻咳了一声说:“我要告诉你一个我的决定。”

  常虹的心跳通过手臂传感到话筒上。

  “我,申请结婚了……和韩立春。”电话里高大雷的鼻息如释重负。

  常虹不知应说什么。

  “你在听吗?”高大雷的声音有些不自信。

  常虹没有声音。

  “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常虹没有声音。

  “你对我失望了吧?”

  常虹依然没有声音。

  “好吧,以后再说吧。”高大雷似乎要撂电话了,突然他又说:“常虹,臧司令已经在咱们团了,就住在过去的劳改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