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黑暗黎明(四)
事情远比常虹和高大雷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臧世刚一直昏迷不醒并出现了几次病危,想调查事情的原委根本不可能。据冯友清说他当时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突然听到通道里有跑动的声音,接着就没有动静了。他正纳闷,王小兵就跑了进来,说过道里躺着一个人,太黑看不见,他和王小兵把人抬进他办公室,才看清是臧世刚。然后他们就赶紧通知了团部卫生院,随后又送到了县医院。 王小兵和冯友清说的一模一样。 高大雷和常虹也把事情捋了一遍:臧世刚到团部打听韩立春的消息,并进入了机关办公室的通道,后来就被人打昏了。问题是臧世刚为什么要进入机关,他是怎么进入机关的,他到底发现或听到了什么?什么人可以在没看清人的情况下,下这么黑的手?打完人又为什么逃之夭夭?他打人的目的又是什么?那晚机关里一共有多少人值班?打人的人又是怎么进入机关的,他又是去干什么的? 越分析,越觉得事情蹊跷。高大雷突然想到,这件事是由打听韩立春消息引起的,韩立春当时在哪儿?现在又在哪儿?她会不会知道一些情况? 高大雷和常虹都认为必须要找到韩立春。 近几天王小兵的心情是大起大落,他不曾想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 两天前,王小兵在冯友清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张《知青困(病)退登记表》,这让他浑身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说实在的,他在这里早呆够了,虽然在令人羡慕的团机关工作,但成天不是查就是抓,尽是得罪人的买卖。平时,他不愿一个人下连,晚上他甚至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就怕阶级报复。虽然冯友清对他还不错,但他也看透了,干到股长这份上,他也算蹦到头了。在这阴山背后当个破股长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北京卖菜。想到这,他堆上一脸的讪笑,故意装作不明白的问:“政委,这表是……?” 冯友清看了他一眼:“咋?眼馋啦?不是谁都能走的,煞阿煞,得群众评议。” 王小兵的心“砰砰”乱跳,他平时没少和冯友清打交道,从没害怕过。但这会儿他却不敢张口,冯友清一旦一口回绝,就把路封死了。 “其实、其实”王小兵低头却挑着眼:“其实我也早就想写申请了。” “啥申请?”冯友清瞪着他。 “我妈精神一直不太正常,我爸也跟您一样,是个造反派,结果被高大雷的保皇派抓起来给打了。现在身体也特别不好,家里挺需要人照顾的。”说完他马上又拉回来笑着说:“不过咱这工作太忙,我还得替您分忧,以后有机会您也惦着我点儿。” 冯友清笑了:“旁敲侧击煞阿煞?你家不是有个高干的亲戚吗?” 王小兵愣了一下,马上回过味来:“咳,人家倒是说了有事言语,可咱也不能大事小事都麻烦人家不是?” “这还算小事儿?”冯友清把眼睛瞪得溜圆。 “反正这么说吧,只要沾上您的事,就是大事。我个人的事,就是小事。”王小兵的一句话把冯友清逗乐了。 “你嘴可真好使。”冯友清从抽屉里重新拿出那张表,往王小兵跟前一扔:“给,你的了。” 王小兵的心“嗖”地一下飞上了天,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冯友清,没想到好事来的这么快,这么容易,他都要给冯友清跪下了。 整整一天,王小兵都在腾云驾雾。能回北京城,这在旁人看来得有多大的门路,得有多硬的后台,得有多出色的表现,得有多好的群众基础呀,他真不知道怎样才能回报亲爱的冯爸爸了。 但仅仅过了多半天,冯政委就要让他回报了。 冯友清说监狱来了通知,韩寡妇还有四个月就该出狱了。冯友清连连摇头,嘴中发着“吱吱”声说,他跟韩寡妇离婚都十年了,告诉他算个球?高大雷和陈晋环也都跟着起哄,高大雷他能真心在这旮呆一辈子?那陈晋环不就是一头驴吗?春儿怎么办?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王小兵一听就明白了,他早就听刘守一说过,冯友清一直惦着韩立春,说是韩寡妇答应过的,结果韩立春没答应,他就给人家弄了个反革命。为此他心里还骂过冯友清,这会儿听到这样肉麻、 露骨的表白,他身上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竟没有反感,居然还笑了:“政委,您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冯友清都要挤出眼泪了:“春儿这几年受罪了,煞阿煞,我不能再让她落在不可靠的人手里了”。 王小兵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说:“政委,不是我说您,您心眼太好,我有什么能帮上您的吗?” 王小兵原本是溜须的客套话,没想到冯友清却一把攥住他的手,拍了拍说:“我就知道你这人讲义气煞阿煞,反正你也要走了,就帮我这最后一把吧。” “找小韩谈谈?”王小兵愣愣地看着冯友清。 “不用。”冯友清像是布置一件很平常的工作:“很简单,哪天晚上我在办公室里亲自找她谈谈话,你替我盯着点,别让人搅了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