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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黎明(五)

  机会终于来了,是韩立春自己把自己做成了菜,盛进了盘,又端上了桌。

  从弟弟韩立田手中拿到诗集后,韩立春点着油灯,在基建连铁匠铺的破仓库里,整整用了一宿功夫,把诗从头到尾抄了一遍。天亮时,她一把火烧了高大雷那本,把自己抄的这本悄悄的放到了冯友清家的柈子堆里。上午十点多钟,她去了趟学校,偷偷趴在小田上课的教室窗户上,看到小田向她点了点头,她知道成功了,然后就径直走进保卫股,当着满屋子的人对惊愕不已的王小兵说:“那本《诗抄》是我的。”

  当王小兵在冯友清那把《诗抄》拿出一看,他俩愣住了,糊涂了。整整一下午,他俩闭门谢客,坐在屋里反反复复的琢磨、猜测、推理和回忆,很快就统一了看法:那就是从未离开过团部的韩立春,决不可能有这种诗,唯一的解释就是高大雷的那本诗,曾从冯友清的办公桌上跑到了韩立春的手上。

  又是谁能接触冯友清的办公室,而且又甘愿冒险拿走这本诗集呢?一定是与冯友清、高大雷和韩立春都熟悉的人,排查这并不难,没有一会功夫,王小兵就想到了头天晚上在机关门口碰到过的韩立田。

  当王小兵把韩立田叫到校长室不过五分钟,韩立田就哭了。

  王小兵为难了,高大雷已被扣留,但证据却没了,他不知道第二天将会如何过高大雷这关。他偷眼看了看冯友清,冯友清却正面露喜色。他突然明白了,如果韩立春不是画蛇添足重抄一份,而是直接毁掉证据,谁又会有办法呢?从而,他清楚了冯友清的想法,冯友清的机会来了。

  这天正好是星期六,机关办公室的灯光陆陆续续熄灭了,王小兵让刘守一他们下了班,自己继续“审问”韩立春。

  这是王小兵第一次和韩立春单独呆这么长时间。他惊奇,经受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多磨难的韩立春居然还这么健康,让人感觉从她的衣领、袖口和头发里不间断的向外喷发着活力。她坐在那里像大家闺秀,端端正正纹丝不动,但胸脯却随着说话时的喘息而不停的颤动。

  王小兵不敢正视那里,因为他会想起王向红。第一次撕开王向红小衣服的时候,他愣住了,小衣服里面竟垫衬着两块厚厚的棉垫,棉垫下没有他日思夜想的肉砣,却是两贴薄薄的,没有装着任何东西的“瘪钱包”。

  他现在理解了为什么高大雷宣称要和韩立春结婚,在男人面前韩立春简直就是一抱鲜草,透着清新的气息和富有弹性的质地,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去抚摸,想去拥抱;他也弄懂了为什么陈晋环会对她垂涎三尺,在野性面前,她简直就是一只羔羊,娇嫩得露露欲滴,肥美得令人咂舌,让人控制不住的要去征服,要去蹂躏;他更清楚了为什么冯友清要老牛啃嫩草,是呀,过眼的女人成群结队,偏偏最燎人的一个就生活在他身边,不动心那还算是男人吗?他认为他想的人也一定想他,当他第一次受到一个女人的蔑视时,他惊愕了、愤怒了,继而报复了,但这一定不是他的初衷,为此他也苦苦等了她八年,她应该理解他。

  想到这,王小兵觉得自己做的挺对的,高大雷最多是吃腻了城里的细粮嫩菜,想尝尝农村的粗粮野饭。陈晋环最多是头憋疯的牤牛,随便要找头泄劲的母牛。对于韩立春来说,没有比冯政委更合适的了,年龄大点怕什么?曾经是养女又有什么?能给她带来安全和荣耀才是最重要的。

  王小兵第一次装着厚道的傻,绕着圈子怎么也问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来他干脆不问了,滔滔不绝、没滋没味地讲起了高大雷如何的倒霉,冯政委如何宽宏大度之类的屁话。他丝毫不谈有关《诗抄》的事,把一切有分量和有的机会的炮弹,都擦得锃光瓦亮插入炮膛,留给冯友清去发射。

  当机关里就剩下两盏灯光的时候,王小兵锁好机关大门,把韩立春送到了冯友清办公室。

  其实从锁好大门的那一刻,王小兵的任务就基本完成了,完全可以关灯睡觉了。但一股激情同样撞击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知道一会儿冯友清会对韩立春做什么,他很亢奋,甚至几次想把王向红叫来,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清楚今晚冯友清的安全对于他意味着什么,他不能以小失大。

  一个小时后,嗓子冒烟的他突然有了一种想去听听动静的冲动,于是他换上球鞋,关上屋灯,悄悄的溜出门外。

  通道里静静的、黑黑的,他瞪大双眼向前摸去,借着冯友清办公室屋门上亮子透出的一点点弱光,他突然觉得好像门边有个黑影,他靠墙站住定了定神,仔细观察,确切的说那是一个人影,弯腰趴在门上,正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惊得差点叫出声音,随后他立即捂住嘴,一旦让这个黑影发现自己,他一定会和自己拼命的。想到这儿,他蹑手蹑脚地回身拽开保卫股的屋门,他知道门里边有一把铁锹,那是他每晚觉前顶门用的。

  不知是什么力量促使他对着那个脑袋砸去,就在向下用力的那一瞬,他脑子里好像闪了一下高大雷的影子。其实他当时觉得并没使多大劲儿,只要能在冯友清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忠心就可以了,没想到那个黑影甚至没吭一声就倒了下去。在慢慢倒下去的一刹那,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了那人眼里瞬时闪过的光,冷冷的,锐锐的,一直盯着他看,像一把利利的刻刀,从他身上划过,剖开他的胸膛,挖出他的脏腑。

  王小兵瘫靠在墙上。门开了,冯友清带着自己的影子钻出门缝,灯光泻出门外,照射在倒在地上的臧世刚的脸上。

  “咋回事?”冯友清面如土色。

  “他,他趴、趴在你门上……”王小兵的话哆嗦成一团。

  冯友清颤颤巍巍地把手指伸向臧世刚的鼻子,又立即像烫了一样缩了回来:“死啦?”

  “啊!”王小兵一下出溜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