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红转弯抹角的打听韩立春的消息，马上引起了王小兵的警惕。没出三个回合，王小兵就从王向红嘴里套出了常虹正在寻找韩立春的消息，这让他顿时冒了一身冷汗。他十分清楚，臧世刚现在生死未卜，如果韩立春说出了真相，他一切就全完了。他完了，当然冯友清也就完了，这件事情的起由，到底是因冯友清引起的，他必须抓住冯友清不放，他俩现在就是一根线上的两只蚂蚱。想到这，王小兵突然冒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毛骨悚然的想法。

　　随着王小兵的分析，冯友清的眼睛从微闭到张大，再到瞪圆，直到惊恐万分，他就像看着一个奇迹，瞪着一个怪物。

　　冯友清承认自己坏，但他图的只是权，是一种一呼百应的感觉，一种居高临下的官瘾。过去各农场一起造反的难兄难弟们，不是查出问题被罢免了职位，就是能力太差而降职、撤职，像自己这样继续呆在这个位子上的已经不多了。谁难受谁知道，自己成天就像蹲在高梁茬子地里拉屎，站不起来蹲不下去。他开始怀念起过去老百姓的日子来，那时他只是个生产队队长，但不管谁家的老娘们，他都敢掐，都敢摸。可现自己是几万人的一把手了，竟然连接近女色都要偷偷摸摸。有时他想，要是春儿真的跟了他，他干脆就不干这个政委了，可转念一想又不行，如果不是政委了，韩立春凭啥跟你？如果不是政委了，韩寡妇回来还不把你糊熟了糗成豆馅？

　　这几天韩立春就在自己家呆着，就连师保卫部找她谈话都是在炕上谈的，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愣愣地看着对方，对每句话都以摇头做答，这让来的人相信了冯友清的话，韩立春确实有病，她什么也不知道。

　　看着神志恍惚的春儿，冯友清挺痛苦，按说他不应该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可他太稀罕她了，这成为他十来年的一个梦，他必须动手，再不动手他就要疯了，再不动手，韩寡妇就回来。春儿已经是他的了，他确信过了这阵子她会想通，他到底可以给她下辈子的幸福。

　　王小兵的话让他一激灵，他惊愕的是面前的这个小青年居然比自己还坏、还狠。十年的等待和积累，只这么一次就结束了，这是他不能甘心的，他已经要了她，她相信她会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她不能死，他不想她死，这点事不至于让她死。

　　王小兵默默的坐着，他在等着冯友清思考。办公室里闷闷的，时间过去了足有二十分钟，王小兵终于等不住了，他用手捂着嘴巴，声音像是来自地下：“政委，我为你闯了这么大祸，一点也不后悔，不说了，咱们分头准备后事吧！”

　　“别说这么严重嘛煞阿煞”冯友清已经冷静下来：“保卫部找我们春儿的时候，我们春儿不啥都没说吗？你就踏踏实实准备回北京吧。”

　　“还回的去吗？政委”王小兵抬眼看着冯友清，表情很是凄惨：“小韩肯定听到我的声音了，她现在没说是嫌寒碜，是顾及高大雷，他可是恨死咱俩了。”

　　“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政委，心是谁的，人才是谁的，就是她和高大雷结不成婚，她也永远是高大雷的。”王小兵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您不想想，常虹在到处找她，您能藏她多长时间？估计连明天您都不敢保证吧？从上次赵宝胜的死您还看不出臧世刚和高大雷是什么关系？现在高大雷又进去了，常虹会善罢甘休？如果韩立春知道高大雷还是被抓了，您怎么和她交代？她不疯了？不和您玩命？她不说？她不说我从巴地嘎山顶上跳下来。”

　　冯友清第一次看到王小兵的脸上露出如此不恭的神情，平静的言语中透露着轻蔑、埋怨和威胁，冯友清有些不认识他了。

　　“煞阿煞，煞阿煞”冯友清还想说什么。

　　王小兵冲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会儿您就别煞阿煞了，有命才有一切，命都没了，韩立春还是您的吗？煞阿煞。”王小兵的话语狠狠的。

　　冯友清把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什么的话咽回肚里，冒出了自己都认为是忪蔫蔫的一句话：“那你想咋办？”

　　“只要您答应，这事不用咱们办。”王小兵毫无表情，就像是告诉他今天要杀一只鸡。

　　冯友清的汗毛耸立起来，他真是发瘆，自己够狠了，没想到平时温良恭俭让的王小兵，竟有着比自己更冷酷的心肠。要早知道，第一次回城的指标就给他了，居然让他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他不禁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