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昂眼睛直直地盯着栓子，不停地傻笑两声，栓子说得句句是理，句句撞在他心坎上。

　　栓子继续鼓唇弄舌：“所以说要让她明白，理想终究不能代替现实。爱情是受精神、物质、社会、舆论等等制约的，世界上就没有超现实的爱情，也没有纯粹的爱情。理想能让思想脆弱的人胆大妄为起来，而现实又能让意志坚定的人谨小慎微。”

　　栓子捏着的烟屁烫到了手指，唐子昂赶紧给续上一支问：“第三步是不是该我上了？”

　　“急什么？第三步就是要在她思想被翘动的时候，让社会舆论给她以压力，其中于凤兰和高阔山最重要。前几年他们想把高大雷办回来的时候，曾经想撮合他俩，现在不提了吧？估计是绝望了，这就是现实的力量，要让他们明白，他们马上就要退休了，身边需要子女照顾。一个已经不在身边了，另一个还能再离开吗？让他们哭、闹、以死相逼，徐小雨最大的优点和最大的弱点都是听话，当她彻底心灰意冷想随便嫁一个的时候，这时，你再出现。”

　　“我出来怎么干？”唐子昂已完全被栓子拽着走了。

　　“你优势可大了”栓子的这一句话，就让唐子昂心花怒放：“第一，你们是从小的发小，相互间熟得不能再熟了，省去了很多中间环节；第二，据我知道，于凤兰曾经相当喜欢你，我想现在想法依然没变，这是你的内应；第三，你和大雷的条件天壤之别呀，小雨也不是傻子；第四，你的前途不可估量，你将来就是北京橡胶界的老大呀，走向全国，走向世界都不是空话吧？再向政界发展发展，弄个人大、政协代表什么的，那牛皮可就大了去了。”

　　“好你个王栓子！”唐子昂捶了栓子一拳：“这么说这事我是板上钉钉手掐把攥了？”

　　“没有，还有两步我没说，怕你不愿意听。”栓子故意捏了一把。

　　“什么？说！”唐子昂着急的问。

　　“第四、第五步，一是最简单的，一是最难的，这两步其实是一回事，中心意思就是三个子‘对她好’。第四步容易，是说你的近期目标，你要铆足了劲儿地对她好，不怕花钱，不怕冷落，甚至不怕挨骂，给她溜须，给于凤兰溜须，博得他们的好感，最好达到他们想拒绝都不好意思张口的地步，这就成功十分之一了。”

　　“什么？费这么大劲才成功十分之一？跟我瞎侃呢吧？”唐子昂大为不解。

　　栓子摆摆手：“你是不是想跟小雨过一辈子？就是，这点功夫和一辈子比起来，十分之一我都说多了，剩下的这十分之九就是最难的第五步了。得到一个人的躯壳容易，但得到一个人的心却相当相当难，徐中秋怎么走的？你得时刻提醒自己，要让人家认为嫁给你是她一辈子最明智的选择，是件最最不后悔的事情，否则，就是暂时弄到手了，她依然会离开你。不是我说的，高大雷肯定给不了你能给小雨的一切，但高大雷一旦娶了她，不论生活多苦多难，一定能让她感到自己是最幸福的。”

　　最后这几句话唐子昂有些不爱听，虽然他承认栓子说得不错，但他不高兴的是在栓子的眼里，他也不如高大雷。

　　栓子看到了唐子昂表情的不自然，但他却很高兴，这就是谈话的技巧，又是心声的吐露。

　　所谓技巧是他多年和人打交道摔练出来的，他掌握了一个规律，不管面前是什么人、什么事，一定不能一味地顺情说好话。因为顺情好话是最没力度和分量的，是最不能反映水平和主见的。评价人一定要有褒有贬，有道理有建议，有锦上添花有良言苦口。只有那些贬、建议和苦口的话，才是整个内容的核心，才是最容易引起人思考的，也才是最能表现出水平的。所谓心声，就是刚才他说的话是也是自己心里的真是想法，他想起了王向红，想起了那还不知是男是女的亲骨肉。回北京后，他一封信没敢往回写，甚至不与兵团的任何人来往，他承认自己不是个东西。但他不敢让那里的人想起他，不能为了所谓的道德而用自己的一生幸福做赌注。由此他想到了高大雷，他恨他，但又不得不佩服他。

　　“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具体怎么操作呀？”唐子昂打破了他的沉思。

　　“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去帮你运作运作？”栓子谦虚着站起来做出要走的样子：“但起决定因素的还是你自己，不成功也别怨我。”

　　“别走，坐下，今儿咱俩弄两盅。”唐子昂把栓子重新拉进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