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又一次来到常虹的住地，一个说话像含着沙子的中年女人告诉小雨，常虹搬走了。女人把手里的烟卷杵进嘴里，用余下的半个嘴说：“听说她把她那刚活过来的爷们送到部队的什么疗养院去，她自己回兵团去了。”

　　小雨希望常虹是因为已经去兵团了才没到医院去，这起码算是个不去看望栓子的理由。小雨道了谢后要走，女人又叫住了她：“姑娘，你能看见那个小伙子吗？”

　　小雨不知道她指的是昂子还是栓子。

　　女人把一支烟吸得很充分，整个小院里都变得烟气昭昭：“常姑娘走时把钥匙撂下了，说如果那小伙子来，给他。”女人的嗓子像沙子里灌进一瓢水，笑声带出一口痰。

　　“您说的是哪个小伙子？”小雨问。

　　“哟，常看见过来，还真没问叫什么”女人的嗓子里又灌进一瓢水，顿时透亮了很多：“就是常姑娘爷们醒过来那天躺在这儿抽羊角风的那个。”

　　是栓子，小雨已经猜到了。可女人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把她吓了一跳：“什么？您说什么？那晚他在这儿抽羊角风？”

　　“可不？”女人又吐出一口烟雾摇摇头：“常姑娘不知哪去了，他一人就躺在这儿”。

　　小雨一时还没转过弯，理不清女人到底说的是什么：“您说那小伙子就躺在这儿？”小雨指着女人刚刚指过的地方问。

　　“没错，是我们家闺女第一个看到的，欠不点给吓死。就躺在这直倒气，满嘴的白沫子。”女人翻着白眼，学着栓子当时的样子，喉咙里发出呼呼的沙地灌水声：“我一看屋里就常姑娘的爷们一个人，咱也不敢耽误呀，就给送医院去了。”

　　小雨愣愣地看着栓子摔倒的地方，栓子绝望的声音从大脑的深处钻出来：“我不是汽车撞的，是报应撞的，是鬼撞的……，他俩这是打抱不平，是君子报仇，是替天行道……”

　　“他俩？他俩？” 她突然张大嘴巴，两个人名从脑浆子深处冒了出来，头皮一片湿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