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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战友(十二)

  栓子长脾气了,冯友清只是无可奈何地发了一通牢骚,他就受不了了。其实他也知道,冯友清并不是对他,只是惹不起锅台惹笊篱。他心里也别扭,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本来手拿把掐的事,却被臧世刚算计了,被高大雷轻而易举地破解了。赵宝胜死的就笨,他爸比死人还笨,楞是让一帮子人给忽悠得什么都没要,带着心胸豁达、大公无私、高风亮节和通情达理等一堆高帽走了。把他本应该顺理成章地取代刘守一,当上保卫股一把手的美梦砸了个粉粉碎,把正准备塞进嘴里的熟鸭子“扑扑棱棱”地放了飞。

  这几天股里的同志都下了连队,只剩下他一个人留守。一场斗争过去了,他有些疲惫有些空虚,突然想起了冷淡了好久的王向红。中午在食堂,他通知王向红晚上到他办公室来,他说他想她了。吃过午饭,他收拾了一下办公室,还特意换上了一床干净的床单。窗帘用木杆杵了又杵,拉了又拉,以保证严丝合缝不透一丝缝隙。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又把文件柜横靠在床边,像是火车的卧铺包厢。他把文件、稿纸、钢笔和墨水摆满桌子,呈现出一副日理万机的状态。一切就绪,他坐下点上一支烟。

  自从唐子昂教会他抽这玩意以后,他渐渐感到了烟确实是个好东西。累了、冷了、热了、饱了、饿了、烦了、愁了、想事了、寂寞了、高兴了、来人了、喝酒了,凡事只要点上一支,立即从心理到生理都有一种愉悦的感觉。虽然在和王向红亲热时,王向红说过不喜欢烟味,但他还是抽。往王向红脸上喷烟圈,吸上足足一口往王向红嘴里吐烟棍,看着王向红咳得流出了眼泪,他才兴奋,才过瘾。这会儿他把大腿架在桌子上正腾云驾雾,突然门响了。他有些撮火,整个下午他不愿意有人打扰,就粗着嗓子喊:“下午不办公。”

  “开门,是我。”王小兵吓了一跳,门外传来的是常虹的声音。他的腿几乎还没从桌子上甩到地上,身子就先窜起来了。门外站着的果然就是他怎么睡觉都梦不进去的常虹、常副指导员。

  韩立春判断的没错,离开了高大雷,常虹并没有去招待所,而是坐在十字路口的商店门前,毫无目的的等着回连队的顺风车。招待所就在商店对面,她看到了臧世刚提着挎包从招待所的大门里出来,是那个司机给他开的门。臧世刚先四下看了看,随后和跟在身后的几个人握了握手,然后就钻进了吉普车。她一直看着竟没有动,甚至还有意无意地侧过脸去,她实在没兴致过去。这并不是恨、烦或是讨厌,只是觉得没意思,特别没有意思。

  后来高大雷来了,问她怎么回事。问她是不是和臧世刚闹矛盾了,是不是在连队工作不顺利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了,她只是说了一串不是,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高大雷是被常虹连催带哄撵走的,走时带着满眼疑问的目光和满脸无奈的表情。

  高大雷走后,常虹觉得时间还早,想到王小兵办公室坐坐。

  站在保卫股门口,她首先闻到的是一股刺鼻的臭烟草味。然后就看到了一只晃动的火苗,她皱了皱眉,没立即进屋。而是吃惊的探头向屋里扫视着:“大白天怎么堵着窗帘点着蜡?”

  “没、没干嘛,正想出去。”王小兵张口就撒谎,但立刻又后悔了。

  “进进进,快进。”王小兵像是猪八戒舞钉耙,使出浑身解数向外轰着烟味。

  “你要是出去我就走了,没什么事。快中午了没车,上你这坐坐。”

  这句话足以让王小兵激动万分了。早上他送臧世刚走的时候没有见到常虹,可常虹竟然专门来看自己。这是什么女人呀,这是一个能一呼百应的红卫兵女司令,是一个堂堂的知青女副指导员,是一个一眼就能从几百人、上千人中显现出来的美女子,是一个令所有男人在她面前都会顿矮半截的精神贵族。自上次因为高大雷和韩立春的事常虹找他后,他明白自己已经长高了,高到可以和常虹目光平视了。自此他经常失眠起来,不想别的,就想她。想她的高雅,她的高傲、她的靓丽,她的青春,甚至连她对自己鄙视的眼神他都想,看着王向红他想的是常虹。可恨的是每到这时,他在心中无论怎么描述,都无法真真切切地想准她的面容,能和常虹见上一面成为他的梦,成为一场比睡上王向红一宿都情愿的梦。他早就想有机会和常虹平起平坐地聊聊了。聊高大雷以外的事情,聊工作以外的事情,聊只有他们这个层次有可能涉及的事情,最好聊他和她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