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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名护士推着叶子,从抢救室里出来,接着,把她送进了特护室。方明跟在护士的身后,仔细询问叶子的状况。护士说,医生给她打了一针安定现在睡着了,目前她的情况还不错,除了肩部的刀伤挺重以外,身上还有几处划伤。不过也够危险的,肩膀的刀口再偏上一点就是颈动脉。方明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又回到了抢救室。走廊的两头,各站着一名武警守护。除此而外,这里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方明焦急地,在抢救室的门前,来回迈着方步。 门终于又开了,只见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他无奈的摇摇头说:“摔断的肋骨,把肺叶扎坏了。但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他的头部,掉下来的时候,磕在了花岗岩做的花池沿上。最后,颅内充血至死。” 凌晨一时。 马竿和萧克在医院附近一家,快要打烊的小饭店里坐了下来。 “情况怎么样?”萧克问。 “根本靠不了前。”马竿四处巡视了一下,“不过,我听药局的大夫讲,他们都没有死。” 萧克惊恐不安地瞧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三十分钟后,萧克的车驶进了保山物流公司当院。他跳下车后,马上召集了几个最亲近的嫡系,来到了办公室。他第一句就说:“和烂仔有直接业务联系的人,立即给我消失!”继而他又说:“通知你们手下,马上停止一切活动!尤其是所有娱乐场所的毒品交易、卖淫和赌博活动,不经我的同意决不能再出现和发生!下面念到名字的人,今晚连夜给我遣散。” “这么急,恐怕……”有人面露难意。 “什么也不用说了,执行吧。” 凌晨三时二十分。 当萧克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门前的警车已经不见了。他把车停好后,在路边的磁卡电话给广州打了一个长途。 “听我说,烂仔出事了。所有的事情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得把屁股擦干净。另外,立即派一个生面孔过来,让他跟我直接联系。”说完,萧克就马上挂断了电话。 正在这时,马竿来了电话,“头儿,刚才停尸房推进去了一个……” “男的还是女的?” “不清楚……” “蠢货!还不去查!” 凌晨六时。 夜生活已慢慢降下了帷幕。在此之前全市所有的娱乐场所,几个小时的光景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下半夜以后,迪吧、夜总会、洗浴中心乃至歌舞厅,纷纷出现了一批不明身份的陌生人。紧接着,有人发现一些南方来的小姐悄悄的消失了。吧台、休息大厅、包厢所有旮旯、角落的地方都笼罩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小姐们都在窃窃私语。她们胡乱猜测,哪里出事了?…公安局在大搜捕吧? 一种不安的情绪通过出租车司机,蔓延到城市的各个角落。 萧克坐在富豪酒店的办公室里,两眼发怔。他在顾虑一件事,叶子一旦有个好歹,怎么跟连子风解释。这事瞒是瞒不住的,因为连子风知道烂仔这个人。他妈的,弄哪个女人不好偏偏惹上叶子,他暗暗骂着。萧克把前后利害想了又想以后,他决定在连子风知道详情之前把情况跟他说明。否则,他可就万劫不复。他太了解连子风的脾气了。想到这里,他起身去了连子风的房间。 这时,连子风刚刚醒来。瞧见萧克进来,他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萧克这么早,找他还是第一次。萧克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望着连子风穿衣服。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收拾停当以后,他问。 “叶子小姐出事了。”萧克试探着,开了一个头。连子风毫无表情的脸色使萧克本就绷紧的神经,更加不堪重负了。 “怎么回事?”沉默了片刻,他不动声色地又问。 “烂仔昨晚把她劫持走了……” “什么?!她现在人哪?” “在医院……” “啪!” 一声脆响后,他吼道:“你手下盯梢的干什么去了?” 连子风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如此对待萧克。他在盛怒之下,打了萧克一个耳光。但是,连子风没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正是因为这一耳光,两人已经出现了缝隙的关系又钉进了一个楔子。 * *。 在报纸和电视的新闻报道中,天马集团和叶子都成了头条新闻。火车站的改建工程已经正式启动。中标的,当然是天马集团。连子风和吴明策的私下交易,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今冬明春,站前广场也将换颜一新,全体市民翘首以待。 两起碎尸案基本告破,叶子无疑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媒体却把她以女英雄的形象来加以报道的。值得庆幸的是,叶子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这当然得归功于方明。要不是他反应机敏、处理果断、尤其是关键时刻当机立断,否则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方明曾经找连子风了解过烂仔的情况,但他矢口否认知道这个人。方明又问他,萧克与烂仔有何关系?连子风马上就急了,他说简直荒唐!富豪酒店的总经理,怎么能和那种人有关系呢?但是方明发现,连子风的脸上瞬间曾流露过疑惑的表情。 每当叶子想起那晚的场景,她都会不寒而栗并且感到后怕。到现在想起来她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不叫喊、不挣扎。假如自己真的被玷污同时又被杀死了,那汉夫会怎么想?经历了这次生与死的冲突与考验,叶子变得深沉和成熟了。她真正意识到了生命的可贵。从全新的角度,再次审视了生活以后。叶子懂得了把握今天的重要。 人生充满了变数。今天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是最难掌握的。最令她不能决断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面对汉夫。 记得,留院观察的那几天吴茵经常去看她。叶子见着她如同遇见亲人一般。也可能这就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看见她就好像看见了汉夫一样。其实,这是一种病态的表现。叶子有时都自己可怜自己,当她意识到吴茵是汉夫妻子的时候,她绝望得恨不能马上死去。终于,有一天她直率地向吴茵询问汉夫的联络地址。她无视吴茵的感受,赤裸裸地把自己的思念之情袒露出来。吴茵看出了事情的端倪,但她并没有在意叶子的表现,因为她相信汉夫的为人。她平和的告诉叶子,汉夫行踪不定,没有准确的通信地点。不过,前几天来过电话,说最近可能要回来一次。她的话使叶子不由得幻想着与汉夫相聚的快乐,她甚至差一点把吴茵当作了亲姐姐,想要和她分享这心中的喜悦。 一天傍晚的时候,父亲终于知道了女儿的遭遇。他坚持要来看望叶子,没有人能拧过他的意志。当他看见女儿躺在病床上的那一瞬间,禁不住老泪纵横。女儿的痛苦,是他做父亲最不能承受的事情。叶子打趣地说:“老爸,我们成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他默默无语的待了一会儿,便步履蹒跚的走了。正当叶子望着父亲的背影,独自伤感的时候,连子风走进了病房。 他把一大捧鲜花,放在床头柜上后说:“对不起,因为出差未能及时探望你,我深表歉意。” 叶子笑着说:“连总你太客气了。不过,那天我要是找到你的话也许我可能就逃过了这一劫。我是不是应该罚你?” 连子风急忙说;“该罚!等你出院我请你吃法国大餐。” 吴茵在医院的门前,犹豫了一下,她拿不准主意是回家还是去一趟菜市。就在这时,她发现了坐在路边车里的连子风。 这是一家幽静怡人的农家风格的饭店, 看样子生意不错,顾客进进出出还挺红火。他们在一个雅间入座后,连子风对她说:“这里挺有意思的。不知你注意没有,大厅挂着的那主席像和贴墙那一溜的小火炕多别致啊?再加上窗框边那一窜窜红辣椒玉米棒,真好象时光突然倒转了。这家老板不简单,他知道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喜欢什么。”吴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还没明白自己怎么迷迷糊糊跟他到了这里。顷刻之间,她有了一种想喝酒冲动。等他点了菜要了啤酒和饮料以后,吴茵告诉服务员再上一瓶白酒。 连子风差异地望着她说;“你不怕我酒后无德?”这话音刚落地,两人的脸都红了。以往的记忆如缕如丝般冒了出来。 “人家自己喝又没说非要你陪着。”她说。 一杯酒下肚,吴茵的脸红得象盛开的玫瑰。连子风默默地吃着、喝着,偶尔抬头望一下她,那目光柔和安详。一种难以诉说的激情涌上吴茵的心头,可她周身的感觉却似在冰窖一般。吴茵在想,活了这么大我现在究竟渴望什么?又期待什么?她说不上来。其实,说穿了一样都没有!那么,这一切的一切,甚至包括活着本身都还有什么意义呢?她想起了叶子,隐约之中她感觉那姑娘对汉夫动了真情。这一点绝对不会错,她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如果她与汉夫真是那样自己该怎么办呢? “子风哥,你是怎么认识叶子的?”她突然这样问他。 连子风被她的一声“子风哥”给弄呆了。 “什么?…噢,你说叶子,我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他搪塞道。 “你们男人遇见漂亮女性,比如叶子这样的会怎么想?”她又问。 “赏心悦目啊,”他不想在她面前谈论叶子,“谁都会这么认为的。” 吴茵沉默了,她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 女人的青春如清晨的露珠,曾几何时都有过晶莹剔透、纯洁无暇的时刻。但是无情的时光,早已把一切涤荡得无痕无迹。在他们眼里,我这颗露珠可能干涸得荡然无存,她悲哀地想。 她郁郁寡欢的神情,使连子风愁肠百转。 他忽然想起萧克跟他讲过的关于叶子的一些话,他又想起不久前在山上汉夫冷淡沉默的表情。那次分手以后,他和汉夫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很明显,他不是在逃避什么就是对自己怀有敌意。 此时此地,她为什么提起叶子。是我还是汉夫与叶子的接触引起了她的猜测? “汉夫最近忙些什么?”他问。 “他不在家,下乡去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至此,两人再也没有提到汉夫。 跑马俱乐部的成立,在本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骑马成了同打保龄球一样时髦的运动。萧克从蒙古购进了二十匹受过训练的草原牧马,还在广西特意选了十匹矮马。这还不算什么,更为惊叹的是天马集团斥巨资在香港买进了数匹良种的英国赛马。骑马爱好者这个消费群体,同时发现了三个档次的娱乐品牌。他们的举措令社会各界无不为之动容。主要的是,到“天马”骑马去已经成为了一种时尚。这里甚至还得到省内外不少慕名者的青睐。 连子风的心情,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矛盾过,得知叶子出事他着实吓了一跳。说心里话,他是非常在意这位姑娘的,但他内心深处真正斩不断的是对吴茵那份眷念之情。 那天晚上,吴茵喝醉了。他没把她送回家,因为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而是把她送回了医院。没有想到的是,在病房的走廊上,他们遇见了叶子。当时她站在窗户旁想着心事,看见他们相拥而来把她吓了一跳。后来她帮着连子风,把吴茵送到了医生值班室。安顿好了吴茵,两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他们的样子都有些尴尬,彼此相对无言。最后连子风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刚才,他想给叶子去个电话,约她中午吃顿饭。没想到接着了李芳打来的电话,说想请他到梦巴黎酒店共进午餐。起初他不想去,后来不知为什么他改了主意。李芳对他来说并不熟悉,明策结婚时连子风和她仅见过一面。他之所以接受李芳的邀请,可以说是别有用心。 十一点刚过,连子风就到了梦巴黎。一进大厅,有男服务生问:“连总经理吗?吴市长夫人在卢浮厅等您哪。”连子风跟随服务生上了楼,一进门就发现李芳正在训斥酒店的大堂经理。 “告诉你,今天要是误了我的事,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见他,李芳的五官马上堆起夸张的笑颜说:“连总来啦,我就说嘛,你一定会给嫂子这个面子的。”她转身对经理吩咐;“你下去吧,按我要求的去做!” 两人入座后,连子风问:“为什么不把明策唤过来,一同聚一聚。” “今天是嫂子特意请你,跟他没关系。”她说。 菜一道接一道的上来了。嘿!真够丰盛的,有正宗法国蜗牛、焦嫩可口的小牛肉,还有牡蛎浓汁汤以及奶酪、甜点等。另外,又上了一瓶价格不匪的露易十八洋酒。连子风是见过世面的人,李芳为他搞得如此排场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这并没有完,菜上齐的时候,又进来两位青春美貌的姑娘。她们分别坐在了连子风的两边。其中的一位拿起酒瓶,要给他斟酒。 “慢!…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你马上让她们下去,不然的话我可要告辞了”连子风站起来说。 “我以为……那好吧,你们俩下去!”李芳有些尴尬。 厅内就剩下两人的时候,连子风开始好奇地观察着李芳。她长得小巧玲珑,象个洋娃娃,很容易唤起男人怜香惜玉的感觉。但是连子风不知道,骨子里她却非常刁蛮泼辣。 “明策常念叨你们兄弟的友情,我这个做嫂子的早就想尽一下地主之宜。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是兄弟给我一个方便,来!让嫂子敬你一杯。”李芳舌巧如簧说道。 连子风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没办法他是来应酬的。 “不好意思,盛情难却兄弟就先干为敬了。”客套过后,两人重新坐了下来。她开始给连子风夹菜,俨然长嫂的派头。席间,她唠起了家常。这正中他的下怀,接过一个话头他问:“你小姑为什么不要孩子?” 她瞟了一眼子风说:“她怀过一次,可汉夫不同意要,后来做掉了。现在看来,他们当初这么做到是对了。要孩子干嘛?你没有体验,操心麻烦死了。”她的话使连子风心中一震,汉夫为什么不让要孩子?这太违悖常理了。 “汉夫常去你们家吗?”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他呀,清高的很,请都请不来,过年过节都还得我们上他家去。”她借机发着牢骚。“依我说连总,我们家小姑当初就应该嫁给你,何况她已经是你的人了。”她愤愤不平地说。 李芳的话令连子风很反感,“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两口子现在不是挺好吗。” 后来,他们换了话题。她接着又说了好多,他都是心不在焉应付着。只记得她反复说得最多的是,以后不能少麻烦啦,到时候一定多关照什么的。这顿饭连子风吃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叶子出院那天,方明特意开车来接的她。她先去病房探望了父亲,她发现老爸显得异常憔悴。她坐在父亲的床头久久不忍离去,父亲朝她摆着手说:“去吧,去吧。以后出入千万要多加小心,唉…” 在车上,叶子想起那个伪父亲。她问方明:“那个人的身份查清了吗?” “他叫夏学盛,是被害人夏琼的叔叔。”他说。 他没告诉叶子,这个案子涉及面很广,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结案。他曾经就此案传询过萧克。但萧克自始至终不承认夏学盛是自己的部下。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方明也只好作罢。不过,后来听辑毒处的同志讲,男被害人是个小毒贩。正当他们准备抓捕的时候案犯就失踪了,没想到他竟被人灭了口。可见幕后的指使者多么的心狠手辣! 方明经常找时间陪伴叶子。他明显流露着对她的好感,叶子觉察到了那脉脉的温情,可是这并不能免去她心中的寂寞。她默默地在等待着,等待那个人的出现,只有他能够让她摆脱心里的孤寂。 萧克建议,在北京注册成立一个网络公司,他说网络产品在二十一世纪,肯定能成为超出汽车行业的主流产业。连子风非常赞同这个想法,他指示萧克要尽快筹备好这件事。找个适当的时间,召开懂事会讨论一下。同时,他要求在本市挂靠一个分公司,并且还要把公司经理的位置留出来。萧克不明白连子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明白一点头儿肯定又有什么交易了。萧克想的没错,连子风确实打算把这个分公司交给李芳。这样一来,他对吴明策俩口子就有一个交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