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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京广线,一列火车载着方明一行五人在田野上飞弛。他们特意搞了个卧铺包间,四张铺位五个人住。马竿安排在进门右手的上铺,余下的三张铺他们编好了班轮着睡。 上车以后,方明便跟列车长取得了联系。他分别把乘警老郭和乘务员小于找来,与方明碰了头。双方互相把情况做了沟通,最后,方明代表队友向他们表示了谢意。他们的包箱紧挨着餐车,唯一不理想的是上厕所远了点。不巧小赵上车前不知吃什么坏了肚子,一个劲的往厕所跑。 一晃多半路程过去了,始终未见有什么异常情况。 这天子夜时分,方明起来换警长老高眯一会儿。 “有什么情况吗?”他悄声地问。 “没有。只是……”老高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上铺的马竿。 方明这才发现马竿没有睡,他睁着眼睛望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方明让老高到铺上睡,然后查看一下马竿的手铐。 “睡不着,是吧。想什么呢?”他问。 “我这种人有什么可想的,白天睡足了晚上自然睡不着了。”马竿说。 其实,他是在想心事。他在想张福金和老九。他们老板既然派“猫头鹰”杀他不成,就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如果他们知道“猫头鹰”已死在我的手上,那两个人更不能善罢甘休。他们,还有烂仔可都是结拜兄弟啊。 另外,傍晚发生的一幕也使他无发入眠。 “赵,好汉子也架不住这么的拉…。你能行嘛?”小赵去厕所一回来,警长老田就笑着问。 “让他歇一会儿,你看他说话的劲都没有就别逗了。该吃晚饭了,要不你去买盒饭吧。”方明说。 “兄弟,给你带点好的补一补?” “补你个大头!” 小赵到底被逗得不耐烦了。 老田起身正要出去,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小伙子。 “你找谁?”他问。 小伙子四下瞅了瞅说;“对不起,我走错门了。”然后他就退了出去。 “方队,买什么吃?” “除了酒,什么都行。” 老九上车以后始终没有闲着,他一直在找机会下手把马竿干掉。但苦于方明他们防范严紧,根本没给他机会。自从得知“猫头鹰”的死讯以后,他是绞尽脑筋想要复仇。没有想到多少年患难与共的把兄弟,转眼已有两个死于非命。其中一个竟死在被他们列入黑名单的人的手里,老九得到消息后当时就气得哇哇直叫。这么些年,他们想杀谁还从来没有失过手,更何况把命搭上了。要不是老板神通广大打探到内情,他还差点冤枉了“猫头鹰”。所以,他亲自到酒店盯方明他们的梢。 在酒店给张福金打电话说明情况后,头儿就带人开车赶了过来。接着,他们就眼睁睁目睹马竿,从监狱到车站一直上了车的整个过程。张富金和老九商量一下,决定由老九带两个人跟随他们上车,寻机杀掉马竿。 他们在车上补的票,由于旅客多连坐位都没有,只能站在过道上。傍晚去餐车吃饭的时候,老九派手下装作走错门查看过马竿的车箱,他明白到了北京再想下手可就不容易了。 乘务员小于发现有一个广东口音的年轻人,总在卧铺车箱的过道上鬼鬼祟祟张望着。她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老郭,他叮嘱小于不要声张。 晚上二十一点左右,小于又看见那个年轻人出现在车箱连接处。于是,她和老郭走了过去。 “请出示一下你的车票。”来到近前老郭说。 那人从兜里把票拿了出来。小于接过一看,是一张后补的大票,终点站是北京。 “这里逗留容易造成危险,请你到车箱里找个位置。”老郭警告他说。 “同志,能帮忙搞到卧铺票吗?”那个人问。 “现在没有,等有倒下的空位时我会通知你。” 张富金当天给老九打电话说,无论如何也要在到北京之前把事情办了。并说他争取坐飞机,提前赶到北京在那里与他们会齐。等他第二次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和老九联系不上了。张富金估计可能是手机没有电了。 马竿非常清楚,张富金的人已经到了车上。走错门的那个家伙,他凭直觉就感到来者不善。肯定是张富金手下的人。眼下的形势明显对他不利,可以断定追杀他的人就在附近徘徊着。他考虑过,要不要把情况跟方明说明一下。但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要看看事态的发展再说。实际上,他是期望他们双方火拼的时候,侥幸找到一个脱逃的机会。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他反复地假设着可能会出现的情况,进车箱直接下手是不可能了。吃饭的时候在餐车里寻找机会,也行不通。因为他们根本不在那里就餐,每次都是他们轮流把饭菜买回来吃。唯一的机会只有在上厕所这个环节做文章了。马竿克制自己尽量不去厕所,并且坚决不喝水。 时间过得真快,再有几个小时就到北京了。老九急得做立不安,不巧他的手机没电了想请示一下,跟头儿又联系不上。 火车在减速,车窗外城市的灯火不停的闪烁而过,随后车慢慢地进了站, 终于“咣当” 一声后停住不动了。由于是半夜,上下车的旅客不是很多。车很快就又启动了,不一会儿,车箱里就恢复了平静。这时,车门那里有了情况,负责监视的人发出暗号,老九不慌不忙地往那边靠了过去。 “九哥,他进了厕所。”望风的人说。 “你瞅准了吗?” “唔。” 老九看见厕所门外,站着一个很壮实的年轻人,除此而外卧铺车的过道里,没有其他情况。他回头往坐席车箱望了一眼,只见暗淡的灯光下旅客全部都处在昏睡之中。真是个好机会!他悄悄嘱咐同伙,“我先用飞刀,如果失手就开枪,然后拉紧急制动闸,跳车…” 话音未了,厕所的门开了。雷子拿着一串钥匙进去,不一会儿两人就出来了。 老九本来打算先把门口那个雷子干掉,然后再收拾马竿。没有想到情况突然,匀不出那个空来。马竿一露面,他就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把飞刀狠狠地朝目标掷去。 ………………… 小赵在方明起来的时候就醒了。 临行时,他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不对路,肚子刀绞一般疼起来。上车以后他几乎拉了一天,什么也不敢吃。天黑的时候总算好一些,刚吃点东西又来劲了。一连几趟厕所,吓得他谁劝也不敢吃东西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赵饿得……再加上拉,一点囊劲都没有了。整个头半夜他趴在铺上眯糊着还睡不了,因为用不上个把小时就得去一趟厕所。老高躺下以后,小赵就起来了。他告诉方明去找乘务员小于要点药,完事马上回来。 方明说“你省省吧,在这守一会儿,我去给你问问。” 小赵送方明出去,顺便在门外抽了一支烟。等他进来马竿就要求上厕所。起初他没有同意,他是想等方明回来再说。可马竿说实在憋不住了,小赵当时考虑这家伙上车以后一次没去呢,也兴许憋不住了。于是他把扣在床边的手拷打开,领他去了厕所。他把马竿拷在水管上,就在过道上等着。这时,他发现有两个年轻人,神情怪异地在窥视着自己。刑警特有的本能使他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紧接着一个年纪较大的矮胖男人的出现令他的神经绷紧了。他用脚踢了一下门,催促马竿快一点。马竿刚说完事了,他就进去把枪的保险打开,然后才解下水管上的手拷。 没有想到他们刚出来…… 方明要了一些止痛片和痢特灵,而后和小于又闲聊了一会儿。期间他看见有位妇女领着一个女孩从乘务员休息间门前走过。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他听见一声沉闷的枪响。接着连续又是几枪,他的脑袋“嗡”地一下大了,“不好!出事了。”他掏出手枪就奔卧铺车箱那跑…… 这时,列车在一阵猛烈的碰撞过后停下了。第一个进入方明眼帘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的背影,她正在凄厉地喊; “救救我的孩子!” 老高举枪面朝盥洗间和什么人对峙着,他前面的过道上,田警长还有小赵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地上。而马竿却不见踪影。 “我警告你,孩子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就死定了!”老高厉声叫道。 “你…他妈别…吓唬人…”里面一个人有气无力地说。 随后赶来的小于,把那个女人生拉硬扯拽进了车箱,她朝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似的旅客喊道; “大家不要慌!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方明强迫自己冷静,两名战友死伤不明不说,歹徒的情况也不清楚。这时老高喊道:“队长,他们三个人,打死一个这里还有两个。我对付他们,你快去看看小赵和老田……” 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两位战友怕是凶多吉少。方明心急如焚、不顾安危从盥洗间的门前冲了过去,扭头的瞬间他看见两个血葫芦似的男人胁持着一个小女孩躲在里面。当他来到卧铺过道后,差一点气炸了肺。只见一把飞刀插进了小赵的后心,身上还有数个枪眼正在往外冒着血沫,眼见是活不成了。他旁边的警长老田胸和头各中一枪,生命也在垂亡之中。这时,身后又传来“砰——砰”两声枪响,方明心里咯噔一下,他发了疯似的冲了回去。只见老高抱着一个女孩从盥洗间里走了出来。 他悬着心放了下来,“都解决了吗?” 老高神情肃穆地点了一下头。 原来老九流血过多昏了过去,老高趁机进去救起女孩。他发现老九身旁的另一个同伙已经毙命,就在这时,老九突然醒来并举枪企图顽抗,情急之下,老高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开了两枪。 方明冲进坐席车箱高声喊道;“哪位旅客是医生,请出来帮帮忙!” 这时列车长出现在方明的面前,“列车不能耽搁了马上就得起程,你们那情况如何?” “两名同志身负重伤、生死不明。马上通知路局中心调度室,让他们联络前方到站的地方医院做好救急准备。另外,用广播问问车上有没有医生、大夫立即到卧铺车箱去。” 方明说完又回到了现场。厕所里有一名歹徒的尸体,看样子他是中枪后爬到这里的。盥洗间里,一个浑身是血的矮胖男人和一个年轻小伙子躺在那里,已经气绝身亡。方明把他们身上,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然后他回到了卧铺包箱。好几人正在给自己的战友包扎伤口,他和老高站在旁边心情异常沉重,他们知道这可能就是,最后的诀别…… “他们都是为了救马竿那个混蛋才……”老高痛苦地说。 列车缓缓地起动了,与此同时,方明想起了马竿。 “谁看见马竿了?”他问。 “糟糕!怎么把他给忘了。”老高一拍脑门说。 突然,车外传来了三声枪响。 “列车长同志,前方到站是什么地方?”他问。 “石家庄车站。” “请把车门打开,我要下车!” “不行!这样太危险。” “不危险要我们这些刑警干嘛?老高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石家庄医院见!” 乘务员小于含着激动的泪水,打开了车门。夜风呼呼地吹了进来,车外是漆黑的一片田野。老高紧握方明的肩头说;“千万多加小心……” 方明检查了一下佩枪回身说道;“等我的消息吧。” 然后,他纵身跃入黑暗的夜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