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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长城垛口

  第二天天刚刚亮的时候,安萍便打来了电话。按着她的约定,早上十点,我准时把车子停在了八达岭高速的水官长城出口。

  我看了一眼湛蓝而又无风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干冷而甜润的空气——在北京的冬日里,这样的好天气实在是难得。我踩了一脚马路边上的残雪,发出的咯吱声几乎让我立刻忘掉了即将开始的惊心之旅。

  “我迟到了,不好意思。”不知什么时候,安萍已经站到了我面前。

  我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奇怪的问:“怎么?你走过来的?”

  安萍点了点头,“我在附近的村子里租了个房子”。

  “你说的香格里拉没有1102房间!”

  我观察着安萍的反应。

  安萍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有说过是三环边上的那个香格里拉么?我们还是干正事吧,时间不早了”

  话音未落,安萍便钻进了车里。

  安萍对这一带的道路十分熟悉。在她的指引下,车子很快便离开了主路,开始在颠簸的乡间小路中奔驰。一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安萍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眯着眼睛打盹,而我则拼命留心观察周围的一切,试图记住来时的路。

  大约两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一个山脚下。

  正午的阳光完全被山脊遮挡在了山的另一侧,由此形成的巨大山影像怪兽的大口把山脚下的这片空地完全吞噬。

  “还往哪走?”

  我扭头看了一眼安萍,她已经睁开了双眼。

  “下车吧,下一段路,我们只能靠脚了。”

  安萍敏捷的从车上跳了下来。“砰”的一下关门声,把远处树林里的乌鸦惊得四处逃散,哇哇的叫声在山谷里萦绕回荡。

  安萍拉紧了身上的登山服,向不远处的一条羊肠小道径直走去。我赶紧把后座上的背包拿了出来,往肩膀上一背,快步追了上去。

  “还有多远?长城在哪?”

  安萍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句,“翻过这道山脊就到了!”

  安萍的脚力非常好,在陡峭的山间小路里,她走得游刃有余。而我则很快气喘吁吁起来。

  “等,等我喘一口气。”我终于受不了了。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上。

  从这个高度看上去,我的那辆切诺基像个大蚂蚁一样,静静的爬在山脚下的阴影里。而在远处雾气蒙蒙的山峦中,八达岭高速像一条亮亮的巨蟒,蜿蜒曲折的隐藏其间。

  “我,我们这是,往,往哪个方向,爬?”

  “西北方向!”

  “我怎么觉得,这,这地方有点怪啊?”

  我看到这面山坡上的树普遍不高,而且几乎没有一棵直树。所有树的树干在快长到顶端的时候,都齐刷刷的向山下的方向弯曲。

  “时间不多了,快爬吧。”安萍没有理睬我的问题,扭身继续向山上爬去。

  刚刚爬上山脊的时候,猛烈的山风把我浑身的汗水冻成了冰碴。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不过,瞬间展现在眼前的美景,让我立刻忘掉了所有的疲惫。

  瓦蓝的天空中干净得看不见一片云彩。明媚和暖的阳光把眼前这一大片森林染成了金黄色。青色的长城就在这起伏不停的森林之海中,翻滚跳动。而在阳光的照耀下,厚厚的积雪反射着清冷、甘醇的亮色。

  “那个垛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安萍指着密林中凸现的一个长城垛口。

  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那是一个十分不起眼,而又十分萧瑟的长城垛口,实际上,这个地区的长城已经长年没人修葺。破败的城墙被各种灌木占据着,孤零零的墙砖散落四周,它们躺在荒郊野外不知有多少年了。

  “长城别墅在哪里?”

  安萍微微笑了下,“都被树遮住了,这里看不到,大概就在那片山洼里面。”

  “你对这里好像很熟啊。”

  “读书那会,学校常常组织大家来这边郊游的。”

  我看着远处那片被密林遮住的山洼,陷入了沉思。而安萍却忽然径直向悬崖边上的一块岩石走去。

  “你要干什么?”

  安萍没有搭腔。在岩石下面,她站住了,然后蹲下身去,在一边枯草中摸索着。

  我好奇的跟了过去,默默地注视着她。

  很快,从那堆枯草里,安萍拽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山地包。她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往肩上一抗,“我们走吧。”

  “安萍,被车子压死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我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安萍一愣。随即,她的面孔被愤怒挤压得扭曲起来,脱口而出,“那是一个该死的狐狸精!”

  “怎么?她是欧阳谷的情人?”

  安萍怒气冲冲地向垛口跑去,没有理会我的问题。

  垛口矗立在一个小山包上,只有两层楼高。山包的地势不算高,更谈不上险峻。枯黄的灌木和多年的瘠土已经把这个垛口的里外全部包围了起来,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把整个垛口完全吞噬。

  我感到周围好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雪花已经从阴沉沉的天空中静静的飘落下来。此时,安萍已经站到了垛口西北侧的墙角下。她指着那个墙角,回过头来向我招了招手。

  “一文,就是这儿了。这就是暗道的另一端。”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可很快就失望了,我实在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就是这里么?你能确定?”

  “确定!”

  安萍所说的入口是一个靠近角墙的坑道口,枯黄的杂草几乎把这个坑口完全掩盖。隐约可见的洞口大概有1。5米见方,看上去深不见底。

  我俯下身去,仔细的端详了半天。

  “安萍,你进入过这个暗道?”

  安萍也蹲下身来,意味深长的说:“准确的说,是掉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