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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防暴支队的人就要下来了,右翼县公安局局长韩未决定找蔡云谈谈。 半个月之前,韩未去市里跟局长史涌涛见过一次面。 那天是星期日,见面的地点是在闹市区的一家小吃店里。 从省厅下到县里的这几年,韩未与史涌涛走得挺近,在所有的县局局长当中,他跟史涌涛的私人关系是最好的。 韩未今年刚刚四十岁,他从省厅下来已经快两年了,在下来之前,他是省厅经济侦察总队的一个正科级队长,从内心来讲,从繁华的省城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县城他是不愿意的,即使是做局长他也不愿意,更何况级别上并没有变动。但是韩未无法改变上级的决定,政治部主任找他谈话的时候说了,让他下去是迫不得已的,右翼县的经济案件已经到了一种无法收拾的地步,需要他这样一个与当地没有任何牵扯的人下去拨乱反正,这是上级对他的希望也是对他的信任。 与韩未一起下来的还有省委办公厅的正处级秘书聂鹏飞,比韩未大不了多少的聂鹏飞做了右翼县的县委书记。在右翼县的这两年,韩未的感觉和聂鹏飞一样,手里的工作表面上看来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他们的心里都清楚,真正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变,反而比原先还要糟糕得多。事情确实是像上级说的那样,这个地方的经济问题十分的混乱,尤其是在煤矿这一块,老百姓的怨声很大。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韩未差一点儿就想打退堂鼓了,因为他不愿意再做无谓的坚持。聂鹏飞同样感觉到了事情比他想象当中的要艰难得多,只不过他没有把这种艰难表现出来,他对韩未说你别以为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战争,最起码你的身边还有一个我。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在真正面对实质性问题的时候,他们还是摆脱不了那种“老虎吃天,无法下口”的感觉。有许多事情就摆在明面上,甚至是到了路人皆知的那种地步,然而他们就是无从下手,比如说小煤窑无证开采的问题就是这样,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也采取过强硬的措施,责令水电部门断水停电,指派专门的督察组下去抽查,可是全都没有效果,过一段时间再去看,该咋样还咋样,一切依然照旧。聂鹏飞为此不止一次找过各乡镇的第一把手谈过话,直面指责他们的不作为,指责他们的地方保护主义和山头大王作风,为了贪图小区域的经济利益而不顾一切,官煤勾结,造成了大量国有资源的损失,造就了一大批的贪官污吏,引发了当地群众的极大愤慨。乡镇的头头们都有自己的一套说法,但是说法比较共同的有两点,一是他们不是执法部门,他们已经尽力了,上级的所有指示他们也按照要求照办了,下来的各种检查组他们也全力配合了,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并不是他们的责任;二是那些小煤窑并非像老百姓说的那样都是在无证开采,他们心里也明白,尽管那些煤窑不具备开采的资格,但是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小煤窑都握有上面煤管部门下发的安全生产许可证,他们一个乡镇的小小领导是无法过多去干涉的,要说有问题那也是上面的问题。聂鹏飞当然清楚他们说的这些都是实情,知道他们说的上面指的不是县里也不是市里,而是省里,因为煤矿安全生产许可证只有省煤炭安监局才有权力下发。聂鹏飞是从省里下来的,对省里一些部门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他很苦恼,不敢轻易在这件事情上表态,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七品的县委书记,听起来是几十万人的父母官,可是一旦拿到省里,就啥也不是,稍有不慎说不定就让人给不声不响地灭了,仕途险恶,这一点他早就领教过了。不久之前,市公安局的局长史涌涛给聂鹏飞打过一次电话,说起了马家堡村刘老汉的事情,当然也提到了县局的副局长蔡云。聂鹏飞跟史涌涛的交情不错,对史涌涛提到的情况也很重视,他说我会安排的,安排韩未盯紧这件事,我来右翼也有些时间了,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在工作上有一个大的突破。聂鹏飞说的是真话,他是迫切地希望有这么一个大的事件,并且能够把这个大的事件处理好,以此来吸引上级对他的注意。在县上的这两年,聂鹏飞觉得上级已经快要把他淡忘了,他与上级领导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这不是一件好事情,照此下去的话,他返回省城的时间说不定就会变得遥遥无期,那也就是说,设想当中三年之后攀上副厅级位置的预想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泡影。所以聂鹏飞不愿意硬来,他是需要政绩来证明自己,但是相对于自己的前途来讲,平稳才是最重要的,他跟史涌涛不一样,史涌涛可以放下一切来一搏,可是他不能,他还年轻,他赌不起,也没有赌的必要,即使是要赌要博,起码也要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否则的话他宁愿就这么平庸下去。 那一天韩未在小吃店里跟局长史涌涛喝了两瓶啤酒,两瓶啤酒喝完该说的话也就说完了。 回到县上之后,韩未没有依照史涌涛安顿的那样急着去找蔡云,找是肯定要找的,但是他想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比较合适的时机。 蔡云与韩未不和,右翼县整个公安局的人都清楚这一点。蔡云五十出头了,是土生土长的右翼县人,从工作开始起干的就是公安,在县里的公安系统,他是一个实力非同小可的人,在某些事情上,他的号召力有的时候甚至于比局长都要强。蔡云跟县里其它部门也特别的熟悉,有时候就连领导都办不了的事情放到他手上就变得不是难事了,悄无声息地就能达到目的,所以说右翼县场面上的人没有谁会不承认蔡云是一个特别能吃得开的能人。拥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是蔡云在这个小县城呼风唤雨的基础,早在人们还没有弄明白“官煤勾结”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蔡云已经在好几个乡镇的私人煤矿有了自己的股份,有的是他真的投了一小部分的钱,有的根本就没有动用他的生本,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他入的是干股,他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帮着煤矿的老板处理一些比较头疼的事情就可以了。蔡云在煤矿上的股份给他带来了让他心发跳手发软的大笔财富,他成了这个地方不折不扣的富翁之一,唯一遗憾的是他不能在众人的面前展示他的富有。在韩未没来右翼之前,几乎所有认得蔡云的人都觉得这一回局长的位置是非他莫属了,蔡云当然就更是这么认为的,在老局长卸任的前一段时间,他已经充分做好了接班的准备,但是这个时候韩未来了,年纪轻轻的韩未毫不留情地就打破了他的梦想。 韩未十分清楚蔡云心里的情绪,不过他无法对此表现出什么歉意来,那样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蔡云更大的心理不平衡。当然,为了工作上的方便,在一些公开的场合或是私底下,韩未也曾经向蔡云表示过自己的谦虚态度,无奈蔡云根本就不领情,用蔡云自己的话说就是,工作上服从,感情上疏远,你是领导我是下级,除此之外咱们之间再没有别的可谈。韩未就终止了自己的努力,不再试图去跟蔡云接近,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俩人就那么很寡淡地相处着。 但是这一天韩未必须要找蔡云谈一谈了,在市局防暴支队的人还没有到来之前,他得找蔡云好好坐坐,说说关于马家堡村刘老汉的事情。 通阳市距离右翼县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武龙飞与林峰走的是208国道,虽然是国道,却不是坦途,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不过坐在吉普车上的林峰却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这也许就是顶级豪车的好处,越是在非正常的情况下越能够体现出物有所值的硬道理。 出发之前他们组织支队的干警开了一个会,武龙飞强调的是安全问题,让临时负责人李金每天早晚必须电话汇报支队的所有情况;林峰说的是出警的问题,要求李金有警必接,接警必出,出警必须要有结果,狼虎之师在任何时候都应该表现出必要的豪气来,强硬的工作作风决不能打任何的折扣。 会议散了之后,俩人对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就都笑了。 武龙飞说你他妈的,该我说的事情都让你给说了。 林峰说是你先把位置搞颠倒了,安全问题是政委的主要工作,你都说了我该咋办?我总不能闭口不言吧? 在车上,武龙飞给他最近新结交的一个女人打了一个电话,这个女人不寻常,不是因为她的巨额财富,当然更不是因为她的年轻和美丽,不寻常的是她的家庭背景,让人望而生畏却又不由得要被诱惑。武龙飞是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偶然与女人结识的,武龙飞不认识女人但是知道女人的父亲,那是一个让人听了之后如雷贯耳的名字,聚会的过程中女人一直被好多的男人包围着,武龙飞只有远远地观赏的份儿。令武龙飞没有想到的是,聚会结束的时候女人走过来主动与他打招呼,跟他握手,说,记一下我的电话吧,不忙的时候就打一个电话给我。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主动给人留电话,这意思武龙飞怎么能够不明白?而且他还知道,他生命中的一个新的征服与挑战又要开始了。 打过电话之后,武龙飞看到林峰的表情怪怪的,就说,你怎么了?林峰说是给情人打的吧?武龙飞一笑,说,胡说八道,是打给家里人的。林峰不屑一顾地说又是一个虚伪的男人,敢做不敢当,我是啥人?在娱乐行业混得球毛都白了,跟你说,男女之道我看得最清,这种事情你根本瞒不过我。 快到接近县城边上的时候,堵车了,两个发生了磨擦的司机在打架,打得很凶,两个人的脸上和身上全都是血。 林峰要开门下车,武龙飞拦住了,说,你干什么?这又不关咱们的事情,你还是给我消停地坐着吧,别忘了咱们是干啥来的。 林峰说我是警察我咋能坐着不管?我既然穿了这身警服我就得管。 林峰说完就自顾自地下车了,武龙飞也只好跟着下车,他害怕林峰又会无端地惹出什么是非来,尤其是他的身上还带有一支枪,这就更危险了,说不准就要出事。 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司机根本不听林峰的劝,围观的人也无视身穿警服的林峰,袖着手用冷冷的眼神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个子警察。 林峰走到路边的田地里拿了一把铁锹,然后又走回去,恨声说,别打了! 依然还是没有效果。 林峰突然抡圆了手里的铁锹,照着其中一个手舞着铁链的司机的后背就拍了下去,只一下,那个司机就倒下了。 另一个站着的司机两眼恐慌地看着林峰,林峰说还打吗? 司机摇摇头,说,不了。 林峰又转向围观的人群,说,一群闲蛆,还不散开?!然后猛然抡了一下手里的铁锹,铁锹带着风声从众人的眼前划过,有人在惊呼,然后就立马四下里散走了。 武龙飞趴下身去看倒在地上的司机,林峰说不用看,我用的力道正到好处,伤不着他。 发生摩擦的两辆车都是国产的面包车,充其量也就是划破了一点儿皮,结果却弄出了这么大的干戈,不值。 那个倒地的司机果然没事,躺了一会儿就自己站起来了,看看站在一边察看车辆的林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林峰招手把两个司机叫到一起,说,车的问题不大,人也没有什么问题,皮外伤而已,你们说咋办吧?要是想经公处理呢现在就赶快打电话报警,要是想私了呢就马上开车走人,自己找一个角落去商量解决,总之一句话,你们得立刻把这条路给腾出来,再这样堵下去你们自己觉得妥当吗? 两个司机相互地看,谁也不先说话。 林峰给那个挨了一铁锹的司机递了一支烟,说,我是市公安局防暴支队的,我叫林峰,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表态,我看不如这样吧,咱就在现场解决算了,我做主调解,你们有啥想法就赶快说出来,行不? 两个司机还是相互地看。 林峰突然烦了,说,蛋大的一个事情,挺大的两个男子汉,用得着这么磨磨叽叽吗? 挨了一铁锹的那个司机开口说话了,说,算了领导,不给你找麻烦了,我们自己走人,自己找地方去解决吧。 林峰就看另外一个司机,说,你呢? 那司机不敢接林峰的眼神,眼看着一边说我没有问题,我们这就走。 道路疏通了,林峰与武龙飞回到车上,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林峰说,十五分钟全部搞定,怎么样,咱这办事的效率还可以吧? 武龙飞一言不发地开动了车,过了好久,才说,我怎么看你怎么觉得你都像是一个流氓,我真他妈的觉得奇怪,难道你一会儿不表现就能把你憋死?! 蔡云知道韩未找自己要谈什么事情,他早已经做好了谈话的准备。 在韩未的办公室,蔡云给韩未倒了一杯水,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韩未不抽烟,蔡云自己点了一支,说,局长,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事情,不用你问,我自己说吧。 蔡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说了。 蔡云说的跟韩未听到的几乎没有什么两样,韩未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说,是谁找你去处理那件事情的?他们为什么会找你? 蔡云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找我的是“黄金集团”的财务总监老任,在那件事情之前,老任跟我接触过,他说他可以想办法在两年之内帮助我做到局长,他说我的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他出面,事情肯定能成。 韩未说他为什么要帮你? 蔡云说我也不知道,是他主动找的我,请我吃了一顿饭,然后就说了我的事情,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我可以向你坦白,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经济上的来往。 韩未说我清楚你一直在心里对我有成见,不过工作就是工作,你在给史局长写信之前应该跟我通通气的,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是你的上级。 蔡云的态度很诚恳,说,是我错了,一开始我以为就是找我解决车辆肇事的事情,在刘老汉没有找我之前我一直就是那么想的,但刘老汉找我说了之后我就不那么想了,我私底下派人去找过那个肇事的司机,司机跑了,车牌也是伪造的,我就知道这个忙我帮坏了,刘老汉分析得没错,车祸十有八九是人为的。 韩未把桌上的烟灰缸往前推了推,说,市局防暴支队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说吧,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做才好?你给我拿出一个态度来。 蔡云叹了一口气,说,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尽全力配合的。 韩未说你说的这个老任到底是什么来头? 蔡云说老任自己没有讲过,不过我听人说起过,他给雷省长当过小学老师,雷省长的儿子雷军跟他的关系十分的密切。 这个情况其实韩未也听人说起过,不过他还是表现出了惊讶状,说,真的还是假的?事情关系到省里的领导,咱们光可以听但是不能乱说,千万别给首长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蔡云说人们说的不假,雷军年初才当了省煤监局的局长,就是这两个多月的时间,老任就给县里的不少小煤窑办理了安全检查证,你应该知道,不是特别的关系是办不下来的,花钱也不顶事。 韩未不出声地看着蔡云。 蔡云说青河乡的党委书记胡平跟我的私人关系不错,他亲口跟我说的,他说他通过老任至少给乡里办过六、七个安全生产许可证,当然不是白帮忙的,每办一个老任都要收取一百五十万元的好处费,就这,好多人想找老任还接触不上呢。 韩未把头低下了。 蔡云说前几天我还抽空儿去了一趟马家堡村,那里的村民与“黄金集团”闹得挺厉害,不是为刘老汉的事情,而是“黄金集团”承包煤窑以后,在暗地里按年度给了村干部们数目不小的现金,刚开始时村里也有一些年轻人到煤窑上找过闹过,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就都平静了,有的是接受了煤窑上给的贿赂,有的是让煤窑上使的手段给吓怕了,十三个小煤窑有一个共同的保安部,担任保安部领导的是“黄金集团”拓展部部长仇坚强,这个人心狠手辣,做事情只说效果不讲手段,村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害怕他的。“黄金集团”在煤窑上用的都是外地的民工,本地的一个都不接收,而且根本不考虑周边地区的环境保护问题,造成了很大的废水污染,好多土地都没办法种庄稼了,村民们也是不得已才要闹的。 蔡云又说、、、、、、 过了中午十二点半,武龙飞和林峰才赶到县公安局,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半个多小时。 韩未和蔡云在公安局大院的门房边等着,武龙飞赶紧下车握手,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领导们久等了。 在相互做介绍认识完的时候,林峰看着蔡云说,你这个老公安,咋的就跟腐败分子搞到一起了? 蔡云是第一次与林峰打交道,根本没有料到林峰第一句话就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脸上立马就显现出难堪的神色来。 武龙飞撇了林峰一眼,说,没大没小的,开玩笑也不分个时候。 韩未也觉出了林峰身上的怪异,笑笑,说,久仰林政委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精神抖擞,不愧为是精英人物。 林峰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局长有意思,我喜欢你的说话,有一点儿星宿老仙的味道,不过一听就知道说的是假话,我才刚刚穿了三个多月的警服,你哪里就会久仰我的大名了! 这一下轮到蔡云发笑了,说,呆会儿我得跟你好好喝几杯,我这人就喜欢说话直爽的年轻人。 林峰看看身边站着的武龙飞,说,领导有规定,不让我喝酒,日后再说吧,等到办完你的案子,你说咋喝就咋喝。 武龙飞这一下真的不高兴了,说,你既然认我是领导,那我就再给你加上一条规定,从今往后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别人给你留面子你就不懂得个好歹? 林峰就一本正经地对韩未和蔡云说,对不起了两位领导,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原谅年轻人的不知好歹。 韩未这一回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说,你这个同志很会搞笑,我都不认真你还计较啥?走吧,一起吃饭去,饭店早已经预定好了。 林峰说局长请客,不用说肯定是县里最好的饭店,这机会难得,我今天就松开裤带敞开肚子,彻底地跟领导们腐败一回。 蔡云说上车上车,咱就一起腐败去。 几个人就一起上了武龙飞的大吉普车。 吃过午饭,又回到县招待所的房间里小休了一会儿,韩未的电话就打来了,说,蔡副局长这几天专门陪同你们,我就不出面了,有需要帮助的尽管说话,史局长已经说过话了,我这里是倾尽全力,人、财、物能提供的我都给你们预备着。 武龙飞客气地说让你费心了,有不方便的时候会去找你的,都是自家人,你用不着这么客气。 武龙飞接电话的时候,林峰一直在摆弄他的小皮箱,见武龙飞接完电话,立马就把皮箱锁上了。 武龙飞就笑,说,有啥宝贝见不得人的?拿出来给我看看。 那个小皮箱吃饭的时候林峰也一直带在身边,这时候见武龙飞发问,就说,你还不知道我,穷家薄业的,能有点儿啥? 林峰越是这么说武龙飞的好奇心就越强,说,你这人我了解,古怪得很,不行,今天不论你说啥我也得看看。 你真的想看看?林峰一脸认真地问。 武龙飞点点头。 林峰就又把他的小皮箱打开了。 武龙飞走近去一看,两眼一下子就直了,脸上立时之间就写满了惊奇。 小皮箱真的是小,放的东西却也是真的不少,大大小小不下几十样,有照相机、摄像机、匕首、药品、绷带、现金、手机电池和充电器、方便面、灌满了水的军用水壶、塑料薄膜、炭素笔、笔记本、手电筒、卫生纸、录音机、雨伞、、、、、、最底下居然放了一支95式微型冲锋枪和整整一百二十发子弹。 武龙飞看林峰,盯着看。 林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说不让你看吧你非得要看,可是你看看你,让你看了你又把脸拉下了,这有啥?这些东西都是咱们办案用得着的,你是领导,我可不敢让你在这些小事情上操心。 武龙飞说这枪和子弹是怎么回事儿? 林峰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要问我这个,你放心,不是从支队领的,现在再没有人敢违抗你的命令,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 武龙飞说要是从支队领的那还好说,顶多也就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你说吧,你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林峰说我打电话找尚兵借的,你这人太小气,让我带枪却又只肯给我配不到十发的子弹,真要是发生了枪战根本就不够用。 武龙飞哭笑不得,长叹一声,说,你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你想跟谁去枪战? 林峰正儿八经地说我有预感,真的,我预感到咱们来这一趟绝对非同寻常。 武龙飞拔出一支烟,点上,说,你还预感到了什么? 林峰说我还预感到你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情跟我生气。 武龙飞忍不住“扑哧”一声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