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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何局长
邹大头几经周折,最后到县农业局当局长。我中专毕业,分配到农业局技术股上班,股长陈树文是个四十开外就秃顶的大专生。农业局小年轻只有我和一个顶父职的何仁。何仁人前人后叫陈股长--“陈叔,陈叔”,亲热而且让人发腻。他早来我四年,但老成,圆滑。每次轮到他发言时,要么“嘿嘿”、“嘻嘻”地咧嘴笑,摆摆手,极谦虚近似无能又无奈的样子;要么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看领导的脸色。领导和同志们对他很看好,而对书生意气,好发议论的有点知识分子清高的我则认为--“半天飞的!” 何仁被安排在局办公室当秘书,而且组织上培养他入党。 农业局的工作主要在农村。局机关干部主要是下乡调查,搞技术推广。陈股长与邹大头,这一段时间关系较紧张。每次下乡时,邹大头总把何仁与我安排在一组。何仁当时以工代干。我是大专生,名正言顺是组长。 我们每次下乡回单位,都要向局长提交一份文字材料。我想叫何仁执笔。 “你是大学生,我……,还是由组长来吧。”何仁总是这样说。 我十分满足地去执笔,往往开一个夜战,就把稿子交到何仁手里,命令说:“誊正,送局长。” “遵命!”何仁二话没说,去抄写。虽说他是个初中生,可几年在局机关练坐功、练书法,字写得倒还流利。 一年后,何仁任办公室副主任,我却下派到一个小镇农技站当技术员。 再过两年,邹大头退居二线,闲着无事,到曾管辖的基层转转。一天来到我所在小镇,猛地记起去见见我。 见了老局长,其实小时候就认识的工作组长。我为他的衰老、消沉感到惊诧,一些积久的不快被怜悯冲淡了。特邀到房里坐坐。邹大头也放下了往日的架子,极有人情味地攀谈起我的祖父、父亲,以及愧悔地说:“没关照好你。”说着,无意中瞥见床上、桌上,我发表的各种作品。便拿起来,看了又看,然后眼睛直直地望着我:“你还能写?!” 我简直莫名其妙。还是那副脾气:“农业局的笔杆子,非我莫属!” 邹大头回去后,想向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何仁推荐我到局办公室工作。但当时仅靠送一双牛皮鞋给他,就提为局长的何仁,此时不吭一声。这年的春节一过,我就接到调令--到离县城最远、最偏僻的乡农技站当副站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