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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六节走进女儿国
当张俊林预感到大难临头时,他毫不犹豫地拉开了粮仓大门,至于这样做是否会加速摧毁粮仓从而危及其他人的性命,他不去考虑。而张俊林又属于生存得极精细的那一类人,他的精细之处在于临跑时拉上了付娆,这样可以为他做最好的掩护,而且这种时候付娆只有听命于他。当张俊林挽着付娆被强风卷进一个涵洞时,他把付娆紧紧揽在怀中,两人靠互相依偎的体温抗住了风雨侵袭。大难不死,使这一对儿野鸳鸯在今后的情话中更增添了传奇般的回味。尽管涵洞里积水齐胸,却并没妨碍张俊林在头脑中编织舍己救人的英雄篇章。有此一劫,才能成就一位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大男人。 张俊林心中的小九九永远算计的斤量不差。他占据付娆是经过精心策划步步到位的。张俊林断定北流河畔那处封闭的女儿国缺少阳气,如同白胶码头缺少女人一样,人们都在渴求异性互补。张俊林记得毛泽东在《矛盾论》中说过“失去一方,他方就不存在”,这就是对立统一的宇宙观。张俊林的学问表现在他对女人心理的揣摩上,他记得电学里有一个楞次定律,说的是感应电流的磁场总要阻碍引起感应电流的磁通量的变化,当时物理老师边讲边示范着说,用铁棒插进线圈时,线圈会往外推铁棒,而当铁棒向外拔时,线圈又会往里拽铁棒,至今那个情景仍让张俊林想入非非。张俊林认为女人就是那个线圈,男人就是要掌握着插拽铁棒若即若离的技巧。张俊林认为更重要的是当攻取对方时要修炼得心如火烧而脸如静水,察人行事应先不动声色而后发制人,隐忍的目的在于以机巧取胜。他认为宫中的太监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没有什么卑鄙可言,既然这个世界存在白天和黑夜,人人都必须有几副面孔,这就是活学活用辨证法。既然列宁为了苏维埃政权可以与德国魔鬼签订屈辱的布列斯特和约,说明大人物为了政治目的完全可以不择手段。有此一比,咱走仕途的人就要舍得阉割自己的良心和灵魂,连个女人都玩不了,还搞什么政治?张俊林心机如此缜密,华强选他做政工干部是绝对没有错的。 张俊林算得上是情场老手,在家乡读中学时,班上的女同学几乎都心甘情愿地随他在村后的澧水河里泡过澡。当张俊林第一次看见付娆时,尽管她的“左满舵”面孔冷若冰霜毫无生气,但张俊林断定这个老姑娘隐藏着另一副心态,因为她的手在不停地把玩一只大号针管,张俊林认为那是性饥渴无意间的流露。当他在付娆的宿舍里发现她的床角藏了一根细长的茄子时,他就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茄子是付娆用来自慰的。有道是“仰脸老婆低头汉”,在他眼里,女人的冷峻全是伪装,付娆越是貌似清高就越是猎取的对象。张俊林对付娆的进攻既大胆又周详。他并不怯于自己卑微的农家出身,就如同《红与黑》里木匠的儿子于连。索黑尔追求市长太太德。瑞娜夫人一样,他知道如何用投其所好的手段来迎合女人特有的虚荣心。张俊林锲而不舍地用谦恭和殷勤满足付娆,继尔以挑逗的淫词小调给付娆灌迷魂汤。他最爱用湖南花鼓腔在付娆耳边低声吟唱老辈传下来的《一剪梅》: “芙蓉庭院晚风凉。好乘余兴,别逞风光,斜插花枝瓶口滑, 轻挑莲足橹声长。 颠鸾倒凤不寻常。一种风情,两处多忙,个中谁更着殷勤?不是情郎,却是情娘。” 在语录歌、样板戏充斥的干枯岁月里能听到一曲如此煽情的小调,令付娆感到既怪异又兴奋。虽说付娆最初对张俊林并没有多少兴趣,但女兵为什么一定要做青春和自由的祭品,任由那些首长和家属们来摆布自己的命运?眼下这个湖南小白脸总是恰到好处地给自己带来快乐和体贴,能给古板苦闷的生活带来一种安慰,这就够了。付娆的反叛心态正好被张俊林利用。当她被张俊林抚弄得春情萌动,禁不住对这个小白脸投怀送抱时,在张俊林看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一切都在他的盘算之中。 但是自打广播室来了个苏泰阳,张俊林原本漫荡着欢愉的心里逐渐蒙上了凄惶。本来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庞丽华或者秦瑶,没想到苏泰阳一来就轻而易举地走进了海湾的女儿国,而这个浑身是刺的学生兵迟早会知道他张俊林在老家已有妻室,这令他心中有一种东窗事发的灰败情绪和恐惧感。出于一种自卫的本能,张俊林理所当然地要把心算目标锁定在城府不深的苏泰阳身上。 14号强台风超过12级,琼海地区七百余人死亡,十万余间房屋倒塌。强台风几乎将水警区的农场夷为平地,鱼塘被淹,粮仓被毁,百亩稻田一片汪洋。拉练人员有9人受伤3人失踪,失踪者有张俊林和付娆,还有一个就是穿着雨衣从粮仓里冲出去的那个战士。人们从清晨开始拉网式地在废墟、田畴上搜索,终于在鱼塘里找到一具尸体,破碎的雨衣仍裹在发胀的身上……。 正当人们还在农场外围寻找失踪者时,浑身泥污的张俊林拉着付娆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拉练草草收场。但在张俊林撰写的总结报告中,五百里拉练风光无限。广大官兵们不仅磨练了铁脚板,铸就了战备观念,而且加强了军民关系,密切了同志间的友爱和情谊。实践证明,水警区机关队伍是能打硬仗的指挥部,我们以最小的代价(仅牺牲了一人)取得了在拉练途中勇战台风的实战经验。 在张俊林的笔下,机关队伍拉练似乎就是为了今后战台风的,同时一个年轻的生命以一个括号就略过去了。张俊林因在台风中最先发现危情并舍己救人获得政治部通报嘉奖。 但张俊林在八股调的稿子里并没忘记总结不足之处: “在拉练途中,当我们以毛主席教导鼓舞士气战胜天灾时,竟然有个别人冷嘲热讽,特别是广播室的苏泰阳说:学习毛主席著作是弄虚作假装模做样,恶意煽动群众的不满情绪。不仅如此,拉练途中他还在夜间擅自与女兵跑进山林,关系很不正常……” “四个兜”要想算计“两个兜”,仅仅动动手指头而已。苏泰阳直到离开机关大院,都不知道张俊林的这个小动作。 自从拉练以后,孤独的苏泰阳从庞丽华她们那里找到了一种寄托和温情。他从心中感到,如今的北流河对他有一种磁石般的吸引力,那里的椰林海风,那里的欢声笑语,那里的青春气息是多么令人心神荡漾……他有机会就往海湾医院跑,军装没能束缚他追求曾经逝去的学生时代的快乐和浪漫,他在女兵面前有意炫耀的学识也在强烈地吸引着对方。庞丽华这朵海湾的“院花”也经常在水警区的广播室进进出出,两个兜的苏泰阳与四个兜的女护士的往来立即成为机关大院的议论话题,可苏泰阳和庞丽华却我行我素。 548艇返回白胶码头时,曹丹河是躺在担架上被送进救护车的。一中队到海防港参加援越扫雷行动,在舰艇紧急规避转舵时,曹丹河突然从舷梯上滑落下来,当时他咬着牙又爬上信号台硬挺着。直到扫雷行动结束,他才发现自己走不动路了,原来是摔断了小腿骨。 苏泰阳听说曹丹河受伤住院,便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北流河。 “我们去北部湾之前,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空的炮弹箱,这个炮弹箱是留在大队部的。其实咱当兵的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放?但有一样东西那是必须放的。” “什么东西?” “遗书啊!” “啊?有那么悲壮呀!” “那当然啦!” “你哭了吗?” “哭?我乐还来不及呢!咱要当英雄了!” 腿上打着石膏的曹丹河正躺在病床上眉飞色舞地向秦瑶和庞丽华讲述着他赴越扫雷的“准英雄”事迹。在门外听见曹丹河“做报告”,苏泰阳心里又痒又难受。 “我们曹家自古就出英雄,也该轮到我出人头地一回!” “呵!你们曹家出过什么英雄啊?” “曹操、曹国舅咱就不说了,就说我爷爷这辈儿。我爷爷行八,别人都管他叫八爷。我爷爷的三哥那可是出了名的曹三爷!” “准英雄”曹丹河又在吹嘘“他家的曹三爷”的故事,看见苏泰阳来探望,曹丹河登时两眼放光: “啊呀苏泰阳,我可想死你啦!快快快!你老哥可以给我作证,我家的曹三爷是不是大英雄……” “我证明!他爷爷的三哥那可是一跺脚整个中国都颤的曹三爷!” “曹三爷是谁?” 看见苏泰阳如此认真,庞丽华有些困惑了。 “曹三爷是谁你都不知道?当过民国第六任大总统的曹锟啊!咱们曹丹河早就说过,民国那会儿你要敢对他家的曹三爷不敬,非割你的舌头不可!” “曹锟?听说过,好象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你看,对曹三爷不敬了是吧?当心曹丹河到阴曹地府去参你一本!我可告诉你,曹操、曹国舅都是曹丹河的先人!你们要是不好生伺候着,当心……” “好啊,泰阳!小曹骗我们,你也来帮腔!” 庞丽华笑着捣了一下苏泰阳。 看见庞丽华对苏泰阳如此亲热,曹丹河信口一句: “苏泰阳,听说你把海湾的女兵比做公主,她们私下里都管你叫驸马爷呢!” 曹丹河说着瞥了一眼庞丽华,庞丽华顿时满脸绯红。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成天象贾宝玉一样被一群姐妹照护着,还当面说长道短。” 苏泰阳强作镇静。他知道海湾已有不少传言,特别是关于他和庞丽华的关系。 “我想找个林妹妹!哪怕她天天打我都愿意!” 曹丹河说着仰头一望,好象林黛玉就藏在天花板里似的。 “嘿,越说你还越来劲了!怎么,你还真把这里当成大观圆啦?” 苏泰阳捶了一把故做苦象的曹丹河。 “苏泰阳,你跟我们讲了那么多公主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别有意图啊?” 秦瑶直逼苏泰阳,因为她知道庞丽华的心思。 “你看我有资格做驸马爷吗?那是状元郎才有的福份!咱现在连个秀才都算不上,跟你那位凯旋大哥没法比啊!” 苏泰阳懊恼地垂下了头。 “是啊,要不然你现在也该上大三了吧?” 庞丽华同情地看了一眼苏泰阳。 “上了大学又怎么样?我们那位还不是顶着一个臭老九的帽子,成天象只野猴子一样蹲在观通站的山上看月亮……” 秦瑶一想起她的那位司马凯旋,内心充满了诉不尽的的苦恼。 “你们知道历史上哪个朝代公主的故事多?” 苏泰阳扭头问曹丹河。 “哪个朝代?……我哪知道……” 曹丹河懵懵地说。 “唐朝嘛!自从武则天做了女皇以后,公主的故事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可是到了后来还有那么多公主的故事吗?都被男人逼着裹了小脚藏在深闺中了!只剩下一个满族大脚的慈禧太后凤凰翻身飞到了龙的头上。如今中国又飞出了一只凤凰,嘿!你们等着瞧吧,中国又要出巾帼大丈夫啦!” 苏泰阳说着用手向空中一抓,好象一把扯住了那只凤凰的尾巴。 “咦!你刚才还说大观园呢,《红楼梦》是写清朝的吧?那里也有不少公主小姐的故事嘛!” 曹丹河认真起来,此时他真的想品尝一下当贾宝玉的滋味。 “嘿呀!曹丹河,你还知道《红楼梦》哪?你先说说金陵十二钗都有哪几个?” 苏泰阳有意调侃曹丹河。 “有林黛玉……有薛宝钗……还有金钗……银钗……” “打住打住!还金钗银钗呢!大观圆里的女儿也是你们浊口臭舌议论的吗?你们要想当着我们的面谈论女人,就要学着贾宝玉那样先用净水香茶漱了口再说。苏泰阳,你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大男子气味的人如果走进大观圆,不被王熙凤塞一嘴马粪才怪呢!” 秦瑶笑着数落苏泰阳,她忽然觉得有些失口,于是又补充道: “不过,你若被凤姐整治了,那可真的有人心疼呢!” 秦瑶笑着瞄了一眼庞丽华,急得庞丽华暗中直拧秦瑶的手臂。 “喂喂,有没有心疼我的?我可最敬重咱们女同胞!今后苏泰阳要是敢欺负你们,只管找我说话。” 曹丹河乘机扛起了怜香惜玉的大旗。 “苏泰阳,我发现你总是对什么公主啊,巾帼女儿啊说三道四的,好象你有多清高似的。我问你,若真的有个林妹妹站在你面前,你动不动心?” 秦瑶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庞丽华故意把脸别向窗外。 “林妹妹?林妹妹是一个美人儿灯,禁不住风吹雨打,如果贾宝玉真的娶了林妹妹,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苏泰阳不知秦瑶意有所指,只想借题发挥抖搂他的学识。 “林黛玉和贾宝玉应该算是情投意合,门当户对了,他们如果能够在一起,难道不完美吗?” 庞丽华认真地说。 “林黛玉和贾宝玉算是情投意合,但是两人的家庭有区别,因此是户对门不当。” 苏泰阳大发议论。 “那薛宝钗和贾宝玉就算完美了?他们两人可算是门当户对了。” 秦瑶逼问着。 “薛宝钗和贾宝玉没感情,是门当户不对,因此也不算完美,所以贾宝玉虽然科场中举,最终还是遁入空门当和尚去了。” 苏泰阳继续评论着。 “什么门当户不对,户对门不当的!你把我们都绕糊涂了!那谁和贾宝玉在一起才算完美?” 秦瑶继续逼问着。 “我……我又不是贾宝玉,我哪儿知道他和谁才算完美呀?你得问问曹雪芹他老人家去。不过我说,你和凯旋大哥就很完美嘛!” 苏泰阳调侃地说。 “按照你说的什么门当户对的标准,我和司马凯旋也不算完美。你追求的东西太理想化了,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完美的东西!” 秦瑶认真起来。 “嘿!我还就是花岗岩的脑袋,就想追求完美的东西。” 苏泰阳也认真起来。 “我看林黛玉就是最完美的,我要是有个林妹妹,她就是个美人儿灯,我也把她当神仙天天供着!” 曹丹河插了进来。 “不过,要论大观园里的女孩子,我倒是最欣赏林黛玉的才情。” 苏泰阳缓和了话题。 “林黛玉有什么才情?” 庞丽华轻声问。 “林黛玉的那首‘一从陶令评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的咏菊绝唱真的令人折服!有股子男儿的豪气!我看水警区机关大院里有的女兵只想效颦林妹妹的娇软身段,她们哪里知道林黛玉夺得海棠诗社的诗魁时才十五岁,而水警区大院里的女兵们二十大几的人了还在饭堂里装模作样地数星星,你说她们可笑不可笑?” 苏泰阳大发议论。 “打住打住!林黛玉十五岁夺了诗魁,那不过是曹雪芹笔下的事情,你还当真了!你能象贾宝玉那样对女孩子那么专情吗?” 秦瑶见苏泰阳扯得离了题,于是截住了他的话头。 “贾宝玉可不专情,他是多情。那个公子哥儿是在姐妹丛中长大的,我能和他比吗?我可不喜欢贾宝玉那种柔情的性格,他不是个男子汉。” 苏泰阳颇不以为然。 “你还批起贾宝玉来了!《红楼梦》你读得懂吗?那是一部完整的封建历史,高深得很呢!” 秦瑶故意讽刺苏泰阳。 “你可以说它是一部封建史,高深得很;但我也可以说它是描绘一个家族的悲欢离合,兴衰际遇什么的……” “那你到底怎么理解这本书?我还真的有点读不懂呢!” 庞丽华讨教着。 “要说高深的话,我觉得它是曹雪芹高深的精神寄托。你看啊,一开头他就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这不明摆着是在暗示读者嘛!只可惜那个高鹗把曹雪芹高深的精神寄托给阉割了。” “不会的吧!曹雪芹不是没写完就去世了吗?高鹗替他续写,才完成这部小说的吧……” 庞丽华不解地说。 “那个高鹗的后四十回纯粹是狗尾续貂,简直跟曹雪芹没法比!在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本来是很有才情的,你看他为晴雯写的《芙蓉女儿诔》,前序后歌,真是凄惨酸楚,荡气回肠!可到了高鹗的笔下,贾宝玉对林黛玉的死却一个字都没写,你不觉得奇怪吗?高鹗说是贾宝玉得了疯傻病,所以写不了了,我看是因为高鹗根本就没有曹雪芹的才情,才让贾宝玉变傻了。反正依我的判断,曹雪芹已经把《红楼梦》写完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说过‘批阅十载,增删五次,’什么叫增删五次?没有写完何谈增删五次?高鹗续写就是篡改,肯定是别有用心。” 苏泰阳侃侃而谈。 “别有用心?他为什么这样做?” 庞丽华不解地问。 “因为曹雪芹的理想和寄托不合时宜呗!他想借《红楼梦》倾诉胸中的郁闷,肯定触怒了上面,当时没办他个‘文字狱’就算不错了!” 苏泰阳说。 “这就是你说的高深?有点太复杂了吧!” 秦瑶感慨着,她觉得这个苏泰阳想问题总是怪怪的,但她知道庞丽华就是崇拜苏泰阳的孤高。不行!今天非得问个明白,于是秦瑶单刀直入: “我问你这个高深的大男人,我们庞丽华和林妹妹比,哪个好?不许转弯抹角!” 苏泰阳看见庞丽华的两颊已羞得红潮飞起,他终于明白今天秦瑶意有所指,内心禁不住一阵荡漾,于是他不顾曹丹河在场,抖着胆子说: “光彩照人。” “谁光彩照人?” 秦瑶和曹丹河几乎同声逼问。 “当然是庞丽华!难道我会说是林黛玉?” 苏泰阳坦然地说。 “那我们在你的眼里究竟是干部同志还是朋友?” 秦瑶想起当初在548艇的前甲板上,苏泰阳就是用“干部同志”和她们打招呼的,当时她就觉得这个苏泰阳有些故意调侃。 “你看你看!小心眼吧?到现在还记得干部同志呢!你看我是怕你们四个兜的人吗?从一开始我就把你们当成小不点的妹妹了!所以你们得管我叫解放军叔叔呢!” 苏泰阳继续调侃着。 “又来了!还小不点呢!你才比我们大几岁?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问你究竟是干部同志还是朋友?” 秦瑶紧追不舍。 “朋友!” 苏泰阳毫不犹豫地说。 “什么朋友?” 秦瑶仍然紧盯不放。 “什么朋友?……就是无话不谈的那一种……” 苏泰阳有点招架不住秦瑶的逼问。 庞丽华在一边则更是招架不住秦瑶非要揭开底牌的那股劲头,于是她有意岔开话题: “泰阳,我可在你那里看见过一张女人的画片,还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有没有这回事?” 庞丽华慢条斯理地说着,可眼神里显然藏着一种逼问。 “呕!苏泰阳,原来你也是一个登徒子!有没有这回事?快招!” 秦瑶来了精神。 “你你你!你在哪里看见的?……好啊你个丽华,你敢翻我的东西……” 苏泰阳有点气急败坏。 “你心里没鬼,怕什么嘛?” 庞丽华依然慢条斯理,但就是要问个究竟。 “还挺漂亮的?快说,那个女人是谁?” 曹丹河凑上来紧逼苏泰阳。 “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苏泰阳怕在众人面前说多了越发说不清楚,索性打住,但答应下次把那个“挺漂亮的女人”带来“示众”,这才稍微平息了大家的追讨。 后来苏泰阳告诉庞丽华,那个“挺漂亮的女人”的名字叫《无名女郎》,出自19世纪俄国画家克拉姆斯柯伊之手,苏泰阳跟庞丽华说,有人认为画家笔下的那位面若寒霜的美丽女人是指列夫 “我看你的某些神态就象那个女贵族。” 庞丽华觉得自己与苏泰阳的内心世界有很大距离,但也正是这种神秘的距离感更增加了她的好奇和崇拜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