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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四节八面观音
张俊林的腰这一阵子有点弯,头颅也常低下去,这种谦卑的神态与他往常昂头挺胸模仿拿破仑的劲头大不一样。人们看见他的眼睛里酿满了清醇,这种近似童贞的善良神色让人舒坦和放心。张俊林早已非常纯熟地把握着自己的心态和肢体动作,他知道此时的谦卑和少言慎行至关重要,因为他从干部科那里得知,作为优秀青年干部破格提拔的对象,他已经列在政治部副主任候选人的名单上了。 张俊林一改常态,有意不登华主任办公室的门,即使有事呈报,他也是办完即离,绝不耽搁。但是到了掌灯时分,华强家里则经常晃动着张俊林的身影。 在张俊林的心中,前程是交易的结果,只要躬身付出,总会得到回报。他不是高干子弟或是谷良华那样有背景的人物,那些人可以凭借权势摘桃收李,但在张俊林眼中他们的心智反而愚钝。要想与他们争个高下,只有凭自己的心功和腿功。心用到位,腿跑对门,就有机会出人头地,而且自己还落一个凭真本事进步的清白名声。张俊林的独到之处在于,他做感情交易从来不拎点心匣子之类的东西,他认为那样做不仅张扬而且破财,花自己微薄的津贴“买路”有点得不偿失。再说,感情这种东西貌似珍贵,其实最廉价,用它买通前程是用不着后悔的。至于礼义廉耻道德操守,那全是台面上的花架子,仅仅是演给别人看的。 华强住在“白区”的一套三居室的平房里,距女兵宿舍仅一步之遥。屋里的女主人回河南老家奔丧去了,近一段时间华强的家里显得比较冷清。这天晚上,张俊林再次来到华强家的门前。他习惯性地朝那片竹林望了一眼,翠绿的竹子在微风中摇曳,醉人的竹影令张俊林的周身一阵燥热,“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意绵绵静日玉生香”,好一个妙漫温存之处……但他仅止于某种幻想而已,绝不启动心中的欲念。兔子是不吃窝边草的,他张俊林绝不打机关女兵的主意。 华强听见一串用手指甲轻轻叩门的声音,他知道又是张俊林来了。只有张俊林才会以这种方式叩门,连叩门声都蕴涵着谦卑的味道。华强匆忙把手中的《红与黑》放回书架,又顺手抽出一本《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摆在茶几上,然后从容地给张俊林开了门。 “这么晚了,主任还在攻读什么著作?” 张俊林的开场白总是充满着恭维。 “这可不是一般的书,这是恩格斯的名著。” 华强似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茶几。 “哟……我们在主任面前总是出乖露丑……” 张俊林自我解嘲地说。 “要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啊!” 华强时刻不忘自己是一个政工首脑。 “对对对……,还要请主任经常给我们多推荐一些好书。” 张俊林边说边往书架上扫了一眼,他看见了那本歪歪斜斜插在丛书中的《红与黑》,心中不禁一阵讥笑,这华主任真是有胆量瞪着眼睛说瞎话…… “这本《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就是一本好书,你知道恩格斯在这本书上是怎样论述婚姻和妇女的吗?” 华强厚厚的眼镜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啊……我没看过这本书……” 张俊林真的想看一看这本奇书,尤其想看谈女人的段落。 “你看,恩格斯在这里是这样说的:‘婚姻的缔结都是由父母包办,当事人则安心顺从。古代所仅有的那一点夫妇之爱,并不是主观的爱好,而是客观的义务;不是婚姻的基础,而是婚姻的附加物。’恩格斯在这里说的意思是,婚姻的缔结实际上是一种权衡利害的事情。也就是说,婚姻其实就是一种利益关系的结合。由此看来,女人只是一种男人之间权利交换的礼物……啊!当然了,恩格斯指的是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的腐朽现象。咱们社会主义国家,男女之间是最平等的……” 华强认为,他有资格在下属面前对革命理论做注解,何况今天是关门吹牛。 张俊林忽然想起上中学时,语文老师在讲解《论语》时说过,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这个孔老二说得何其透彻!这就是说古代的学者作学问在于提高自己;当今人们研读马列著作是为了演给别人看的。今天华主任不就是拿恩格斯的书在做表演吗?但张俊林实在搞不懂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看见马克思的《资本论》——诸如“劳动产品的商品形态,或商品的价值形态,就是经济细胞形态”——这些天书般的理论把他搞得头大如鼓。可今天他从华主任嘴里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看得出来,这个平日一副君子面孔的华主任原来对女人也有兴趣!当然,如果有老婆在场,华主任绝不会涉及此类话题。 “没想到革命领袖连女人都研究得这么透彻!看来学习理论真是没有止境呢!” 张俊林有点情不自禁。 “不能这么简单评价,革命导师的学问可不能这么简单评价,你不要误解我刚才的意思……” 华强又板起了他固有的政工首脑的面孔,此时的华强就象一位私塾老朽训诫一个满肚子鬼精灵的顽童。 今天张俊林可不是来听华主任说教的,他很想探一探对方真实的内心世界,以便从中找到用功的路径,于是张俊林小心翼翼地引出话题: “主任的肾结石好一些了吗?阿姨不在家,您可要多注意身体。” 张俊林一句“阿姨”,把自己降到了晚辈的份上,但他这样叫惯了。他认为这种自降身份给对方空戴一顶长辈的高帽子,比拎点心匣子要实惠得多。 “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再说,她在家有什么用?” 华强的君子面孔一下子融成了俗人。 “阿姨在家总能照顾一下。你看这屋子也有点乱……” “咳!她忙她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个家!” 听见华主任的感叹,张俊林立即品味出华主任对“阿姨”存有一种厌烦心态。是啊,自家的狗养久了都有烦的时候,何况同在屋檐下的黄脸婆?张俊林联想到自己家的那位女人,不由地对华主任生出一丝怜悯。 华强心里非常清楚张俊林的来意,但是张俊林当政治部副主任是水警区政委提名的。在华强眼中,张俊林虽算得上是一块搞政工的料,但此人心机太重,肚肠里盘的弯子有如湘西天堑的山路,九曲十八转且深不见底。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窍,他华强能控制得了吗?再说这种腹中盘圈打结的人往往心胸狭窄容不下人,苏泰阳作为他手下的兵都遭他算计,日后他能不算计别人吗?华强为此犹豫再三。 张俊林早已听说提拔他当副主任的唯一阻力就是面前这位“八点二十”,因此对华主任需要格外用功。目前腿功已经用尽了,华主任仍是滴水不漏,看来只有用心功。当今天听到华主任对女人的议论和对老婆的感叹,张俊林心中有了主意。 张俊林的老婆裘圆圆来信说,她打算最近来部队探亲。张俊林本来心中有些打鼓,因为如果他与付娆的关系让裘圆圆知道,那可就坏了大菜了,可是现在他却盼望着裘圆圆早一些到来。 裘圆圆是湘西沅渡公社的民办教师,脸盘和身段属于村姑型的美人。裘圆圆本名裘沅沅,取名家乡之水沅江的沅。恼人的是总有人把沅字认成“阮”,于是裘沅沅变成了“球软软”。这个怪名极易让一些心存不轨的狗男人产生非份的联想,裘沅沅可不是软棉花任人捏的,所以她一听见这个称呼就柳眉倒竖张口骂娘。还是她的校长阅历丰富,建议她把“沅”字改为“圆”,字虽不同但是音同,而且明末清初有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叫陈圆圆,吴三桂就是为了她才把大明江山拱手送给了满清摄政王多尔衮,而陈圆圆的本名就叫陈沅,足见凡叫“沅”字的女子天生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同时说明“圆圆”这个名字透着多么大的魅力!按照校长的说法,你裘沅沅比那个陈圆圆还漂亮,叫“圆圆”当之无愧!裘沅沅闻此一说满心欢喜,当天晚上就到校长家开证明改名叫裘圆圆了。只是没过多久,有人发现校长和裘圆圆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校长也叫她“球软软”,而裘圆圆闻此之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嘻笑不止。 年初的时候,师生们揭发说校长与裘老师关系不正常,两人经常夜不归宿;还说校长给裘圆圆改名是心术不正,因为那位明末清初的陈圆圆本是个苏州妓女,这说明校长对裘老师早就别有用心。另外,裘老师经常把“舵”字念成“驮”,把“贫”字念成“盆”,于是在她嘴里“伟大舵手”成了“伟大驮手”,“贫下中农”成了“盆下中农”,这不是有意侮辱红太阳和革命群众的光辉形象吗?生活作风和政治立场两顶大帽子顿时把裘圆圆压成了“扁圆圆”, 逼得她差点要去跳沅江。已经靠边站的校长提醒她说,你是军属,为什么不去找你男人?是啊,在裘圆圆眼中,张俊林可是个敢作敢为的汉子。想当初谈恋爱时,她从沅渡搭车走了两百里山路到大庸,刚一下车张俊林就把她拖进了山洼里……。于是裘圆圆匆忙打点行装,怀着一肚子苦水千里迢迢到海南岛寻夫来了。 当裘圆圆到达白胶码头时,张俊林没去接她。 “他没接到信?还是已听说我和校长的事?” 裘圆圆心中忐忑不安。她哪里知道,张俊林有意不到码头接船,是他心算的第一步,以后还有第二步,第三步……,步步有机关。 直到裘圆圆在接待室整整枯坐了一个下午,天已擦黑时分,张俊林才匆匆走进房间。作为一个机关干部,他有的是理由解释说身不由己,没接船是因为公务缠身。……后来在张俊林的小单间里,小两口一宿缠绵,温存无限,特别是张俊林喝了裘圆圆从家乡带来的“锁阳酒”后,兴奋得都快把圆圆的骨头揉酥了。裘圆圆觉得张俊林对自己仍然一往情深,并没有嫌弃之意,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而张俊林就是这样一张一弛地牵着裘圆圆向他设定的目标走下去……。 张俊林已有几天没露面了,华强知道他的老婆来部队探亲,因此并没介意。有一天张俊林似乎漫不经心地提议让裘圆圆到华主任家暂时料理家务,华强犹豫着谢绝了。但是第二天下班以后,张俊林不由分说地把裘圆圆领进了华主任的家门,此时的华强心中颇有一种被张俊林的热情慷慨逼到墙角的感觉。几天过后,华强逐渐发现这个湘西妹子确实是一把料理家务的好手,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饭菜也做得十分可口,甚至藏在床下的内裤、袜子都被她翻出来搓洗得干干净净,华强感到裘圆圆比自家那个黄脸婆强过百倍!张俊林有这样一个可人的老婆,好福气哟!把这样能干的女人送上门来当保姆,还是张俊林懂得如何做人。 自从裘圆圆到华主任家帮助料理家务后,张俊林再也没登华主任的家门。 一天晚饭过后,华强主动与裘圆圆拉开了家常: “小裘,你也是湖南人吗?” 华强明知故问。裘圆圆边洗碗边说: “是啊,我和俊林都是湖南人,不过不是一个地方的。他是大庸人,我是沅渡人。” “沅渡?这名字真动听!一定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我们那里是山区,穷得很呢!” “怪不得!山区的人能吃苦耐劳,心灵手巧啊!” “嗨!华主任,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山里人可笨呢!哪象你们,天生就是当干部的材料。” “还是山里人朴实。” “俊林就是山里出来的朴实人,可到现在还是个小科长……” 裘圆圆有意把话引向正题。但华强作为张俊林的上司,不会在这种场合谈及人事问题。于是他把话题岔开: “张科长年轻英俊……,我看你的皮肤比他还白净……是不是你们那里的山水特别养人啊?” “我们那里土家族的山歌就是这么唱的……” “噢?怎么唱的?” “我给你唱一段?” “好啊!” “窗外的阿姐象朵花,蜜蜂蝴蝶围着她。山泉一洗哟身上滑, 石板寨的阿哥心牵挂……” “好啊!唱得好!山泉一洗……好山泉啊……” 华强看着裘圆圆洗碗的水龙头,浮想联翩……。 “华主任,其实我们那里的水质并不好……听俊林讲你也有肾结石?” “是啊,好几年了。医生早就让我动手术,说这手术很简单……怎么,你也有肾结石?” “嗨呀!华主任,你可别听那医生瞎说!小手术?我就是肾结石!全麻!好几天都没醒过来,刀口有一尺多长呢!受的罪可大啦!” “啊?有这么严重?” 华强没想到全麻手术如此可怕。 “是真的!不信你看我的刀口。” 裘圆圆说着就用湿漉漉的手去解裤带,好不容易解开了外裤,可是花内裤的带子却怎么也解不开,她索性一把撩起内衣,竟把柔软浑圆的乳房整个露了出来。 “华主任,我手湿,你来帮我解解这裤带……” 华强在一旁早已看得耳热心跳,不由自主地将手伸了过去……他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裘圆圆的花裤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裘圆圆竟一把将裤头褪了下去!华强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颅,待他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刀口!整个下身除了招眼的一丛阴毛以外,白嫩的肌肤平平展展,没有丝毫疤痕! “刀……刀口……刀口在哪里……” 华强的声音颤抖着。 “在这里呢……” 裘圆圆顿时变得浪声浪气,说话间竟一把抓住华强的手硬是塞进了她的大腿根里……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又是来得这样不由分说。华强被沅渡的民办教师摆布得晕头转向,两只手被裘圆圆引导着在她滚烫的肉身上下使劲揉搓着,碍事的衣裤早就被裘圆圆扒了个精光……两个人颠鸾倒凤在床上滚做一团,裘圆圆香汗淋淋娇喘不休,其忘情的浪头卷得华强六神出窍……正当华强忙不迭地入港探径采花吸蕊之时,忽觉左耳一阵揪心般地疼痛,他不由地惨叫起来: “啊呀!你……” 只见裘圆圆的嘴上沾满血迹,还没等华强再问,裘圆圆一把推开握着她乳房的那只手,然后迅速穿上衣服,一言不发地拉开房门夺路而出……。 华强赤条条地呆坐床边,神魂俱散。 直到梦醒时分,他才想起有人说过:穷山恶水出泼妇刁民。天爷啊!如今竟真的栽在一个山姑的手中! 华强的确小瞧了山里人。他以为沅渡人心拙朴,如同文豪笔下的湘西山水那般清心柔美,其实沅渡自古民风强悍,个个都是死拼的高手。当年曾国藩正是看中沅渡兵好勇斗狠才将其募为湘军中坚。也许裘圆圆的骨血里还带有祖上遗风,所以算计人时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张俊林钦佩他的裘圆圆能够舍身取义,居然一上阵就那么麻利地使出了裤裆里的功夫,最绝的是她还在华主任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这一咬说明她并非自愿上床,仅凭这一咬就可以告他一个强奸之罪!高!实在是高!他张俊林苦心盘算多少年的心愿竟让裘圆圆一夜之间就摆平了,还是女人的胸脯和大腿胜过千军万马呀!…… 华强落入张俊林的彀中真是个悲哀。他以为仅用一副玩花架子的官腔就能让麾下服帖,结果被张俊林看了个底透。 张俊林的心机可是了得!他经常观察和琢磨海峡里的渔船,他认为见风使舵是人求生的本能,能使八面风的人才当得上船老大。官场就是名利场,无所谓同舟共济。在张俊林的词典里没有“朋友”这个词,他心房的外面筑有一道让人永远看不透的篱笆。张俊林家有一条祖训,那就是曾在湘军中做过师爷的老曾祖说的,人要有三副面孔:在外人面前端出一副痴愚面孔;在熟人面前显露一副童贞面孔;在家人面前才是一副真我面孔。而张俊林认为这还不够,既然月亮有阴晴圆缺,人就应该有多副面孔,即使对同一个人,在不同时候也要用不同的面孔。张俊林修练得有如一尊八面观音,谁也看不清他哪一副面孔是真的,就连他的女人都猜不透他的内心世界。 张俊林认定,现在需要拿出另一副面孔对待他的顶头上司了。张俊林特意从图书馆借了一本《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当然,今天这本书仅是作为一个道具而已。在此之前,他曾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研读这本恩格斯的名著。恩格斯在这本书上究竟要说明什么他始终搞不懂,但是书中说:“这种权衡利害的婚姻往往变为最粗鄙的卖淫……丈夫方面是大肆实行杂婚,妻子方面是大肆通奸。” 张俊林挺直腰杆推开了政治部主任办公室的大门,他立即看出华强的两眼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惶恐,同时也看见了他左耳上的纱布。但是张俊林却并不挑明昨天晚上的事情,如今的华强有如他手中的棋子随意供他摆布,因此他希望华主任仍然在位。如果把东窗捅破,说不定会调来一个新的政治部主任,那裘圆圆的身子不白搭了?他张俊林的心机不就白谋划了一场? “华主任,这本恩格斯的书写得真好!女人就是一种……啊,您原先是怎么说的……啊!对了,是一种男人之间权利交换的礼物……不知我的理解对不对?” 张俊林的语调仍然那么柔顺,只是眼光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谦卑之色。 真是人心叵测啊!看着张俊林的这副嘴脸,华强的心中有如晕船时的肠胃在翻江倒海。栽在这样一个小人手上,于心何甘?《沙家浜》里有一句唱词:“乱世英雄起四方”,如今张俊林和他的老婆也算是浑世英豪了!可事已至此,你不低头又能怎样? 张俊林几乎踏着舞步飘出办公大楼。天蓝如洗,海风入怀。他得意的恨不得高唱一曲杨子荣的“打虎上山”。人总是想往高处攀的。过去草根子弟要走仕途,靠的是苦读四书五经习八股文章,用的是笔上功夫;现在虽不兴那些空泛的经典了,但是更要苦其心智、劳其筋骨,历练太极八卦般的阴柔手段。张俊林能够征服顶头上司,说明他的心智比华强高。既然搞政工,那么心术就是第一位的,政治哪管什么诚信是非?只有输赢!历史从来就是以成败论英雄的,老天爷永远不会谴责胜利者。 但是张俊林的心算并没完。他的下一个目标不是别人,正是为他献身的女人——裘圆圆。在张俊林眼中,他的老婆早已不是当年的湘妹子了。女人作为玩伴是需要吐故纳新的,这好比嚼甘蔗要吐渣子一样。张俊林今天的玩伴是海湾医院的付娆,也许他明天的玩伴可以换成院花庞丽华。裘圆圆这朵昨日黄花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尽管完成得是那么可歌可泣。 张俊林给裘圆圆买好了返程船票。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两口子关着门进行了一场谈判似的对话。 “圆圆,这件事情你做过了头……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家华主任?” 张俊林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我还不都是为了你!是你让我……” 裘圆圆歪在床上,腮边挂着泪痕。 “我又没让你和他上床!他妈的你还动了真情了……骚货!” 张俊林突然翻了脸,只听“啪”的一声,他抬手就是一个“五指山”,裘圆圆的半边脸顿时肿胀起来。 裘圆圆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滚在床上又哭又嚎。 张俊林为了把戏做足,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抡起拳头将裘圆圆一顿暴打,他边打边骂: “你这个骚货!才认识华主任几天就敢把裤子脱下来,你和那个校长天天在一起,你的裤带能紧得了吗?你以为我是傻瓜哟?我操你个娘的!” “你……你……你这个没良心的猪……” 裘圆圆虽然边哭边骂,但已经心虚了一半,最后只有倒在床边不停地抽泣。 “算啦!你也用不着喊冤。你把我的名声都败坏了,你再留下,我都没脸见人,还是赶紧回去的好!你的事情就算我不知道,今后咱们互不干涉相安无事,你看怎么样?” 张俊林又换了一副亲善面孔,如同一个商贩在与人讨价还价。 裘圆圆只是啜泣,没有应答。对张俊林的无情,她深感委屈,但是张俊林的宽容又令她有些意外,他真的不会计较自己与校长的关系吗?他说的互不干涉相安无事是什么意思?…… 作为捕蝉的螳螂,裘圆圆没有想到黄雀在后,而且这只黄雀竟然是自己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