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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七节智者千虑
如同4年前硬与贺龙攀亲一样,这一回张俊林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没想到自己被华强不动声色地给打发了。 在党委会上,华强表示并不反对提拔张俊林当政治部副主任,他说自己年岁大了,早就应该给年轻干部让路了。 “后生可畏啊!……张科长德才兼备,我自愧不如。经过锻炼的年轻人,迟早是要接班的嘛!但是……” 华强清了一下嗓子,他禁不住摸了一下左耳的伤疤: “但是……听说张俊林与海湾医院的一个女护士打得火热……好象是外科的护士长,姓付……早有海湾的人反映张俊林与她的关系有点不大正常,而张俊林的老婆前几天还来探过亲,我见过他的老婆……” 华强的语调有点轻描淡写,但他这番话却搅翻了党委会。 “再说,张俊林没有在基层工作的经历……” 华强厚厚的眼镜片闪闪发光,人们看不清镜片后面的眼神。但是党委委员们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剩下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华强把讨论张俊林的议题逼入死局。 又是华强打破了沉默,他提议让张俊林先到高炮独立营去当政委,然后再……,这真是一个万全之策,作为政工老将,还是华主任考虑得周全啊! 张俊林的命运在5分钟之内就被敲定,如同当年他算计苏泰阳一样。还有一个令张俊林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政委头衔前面挂了一个“代理”二字,因为按照华主任的意思,张俊林毕竟是下放锻炼,迟早是要抽回来的,至于什么时候抽回来和抽回来是不是真的安排当政治部副主任,只有天晓得。 张俊林捏着一纸调令垂头丧气地走向北部湾。 与喧嚣的白胶码头相比,北部湾显得毫无生气。这里没有翠竹,没有“病潇湘”,甚至连海浪也仅仅在呻吟。代理政委张俊林悻悻地站被他誉为“最能锤炼人的地方”,凝视苍天,感慨万千。他觉得头重脚轻,心中茫然,真正是“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难道是自己的心机还不够缜密?难道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自己多年的心血和老婆的身子都白搭了吗?那个草包谷良华,不就是靠着他的亲戚华强才站住脚跟,最近又升为正营级协理员了吗?张俊林心有不甘,他反复盘问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揭露华主任左耳的伤疤呢? 丘田靶场在海南岛的东北角,是一片荒无人烟的丘陵。站在沙丘上向东望去,那片波涛翻滚的水域就是七洲洋。清朝有个叫蔡家泰的船商写过一首诗:“艨艟苦驭七洲洋,浪洞惊涛寻梦乡。”当地的民谣形容七洲洋是“无风三尺浪,有风浪八丈”,所以没有胆量的人不敢到七洲洋捕鱼,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一年一度的拉练打靶才选择了丘田的沙丘做靶场。 拉练到丘田对于司马凯旋和苏泰阳来说是故地重游。“马爷”至今还记得丘田观通站的那个只知家母不知国母的指导员把他比作“司马昭的后代”;而丘陵上木麻黄的林啸声又勾起了苏泰阳对新兵团的思念。看着眼前波涛翻滚的七洲洋,当年在548艇抢救加勒比商船的情景历历在目,而那艘搁浅的“FLORA”,至今仍斜躺在七洲洋的浅滩上。月上中天时,苏泰阳独自来到海边,听着耳畔的潮水声,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三年前与庞丽华在沙滩上静坐的情景,那天的月亮也象今天这样皎洁……。 其实,此时庞丽华正在丘田。她是随海湾医院的医护队到丘田来的,而且在拉练途中,她看见了苏泰阳。 ……盘山路上,二十余辆“戴高乐”高炮牵引车在疾驰着,车轮扬起的沙尘漫天飞卷,把路边步行的水警区机关队伍毫不留情地淹没了。“后娘养的”高炮兵从来没有这么威风过,刚开始他们还象模象样地端坐在车厢里,可后来就逐渐收敛不住自己的野性了,他们象一群逃出樊笼的山猴子一般大呼小叫地撒欢招摇着,有人甚至探身去抓机关兵的帽子,幸亏机关兵们早已习惯了缩脖弓腰当孙子,车厢里的“山猴子”们才没占着什么便宜。高炮兵的猖獗戏弄惹怒了养尊处优的机关大院里的参谋干事们,他们纷纷手指炮车以示谴责,可惜飞卷的沙尘逼得他们掩口捂鼻开不了腔。远远望去,人们还以为他们在向高炮兵扬手致敬呢! 水警区参谋长的脸拉长了。这位舰艇兵出身的长官打心眼里看不起眼前这群陆上杂牌军,今天他们敢如此嚣张地羞辱机关队伍,日后他们就敢开着炮车冲进机关大院! 一辆“北京212”追了上来,只见它一个急刹车把打头阵的“戴高乐”别在路边。坐在司机旁边的司马凯旋一头抢在挡风玻璃上…… “我操你个姥姥!小逼养的你找死呀!” “戴高乐”的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一张山魈般的恶脸几乎喷火。 “高炮营的车队先停下!” “北京212”里传出一句简短的命令,但人没下车。 苏泰阳探身看见司马凯旋正用手捂着头,一股血水从他的指缝中流出,逐渐盖住了半个脸…… “我操!马爷!马爷!你怎么啦?” 苏泰阳一纵身从车上跳了下来。 “我操你个妈的!你敢弄伤我们马爷……” 红了眼的苏泰阳窜到“北京212”跟前。 “马马……马爷是谁……” “马爷是你大爷!王八蛋的你给我下来!” 苏泰阳一把揪住司机的领口,只见那位司机的身子几乎被横着拽出车门……坐在一边的作训参谋认出这是个几年前从机关里淘汰出去的老兵,这种兵油子最难惹。 “让我们停车?你他妈的是哪部分的?” 苏泰阳揪住司机的领口不放。 “参谋长让你们靠边停车!你松手……” 司机奋力挣扎,但机关兵毕竟不是野战兵的对手。 “我们高炮营没什么参谋长!你他妈的给我滚一边去!” 苏泰阳的嘴巴几乎咬着对方的鼻子,那副蛮横架势有如土匪下山。 “你你你怎么说话呢?” 作训参谋似乎体会到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 “老子就这么说话!我操你个妈的,你闪不闪开?侦察班!” 苏泰阳一声怒吼。 “到!” 车厢里的八、九个战士齐声回应。 “下车!他妈的把这辆狗屁212给我抬开!” 班长有令,八、九个侦察兵巴不得出手惹事,他们“呼啦”一下子把“北京212”围了个密不透风。 坐在“戴高乐”上的司马凯旋不动声色。他没包扎额头上的伤口,任血流淌,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为惹事的苏泰阳解脱麻烦。他甚至在偷偷地笑,因为他知道,司令部机关的参谋人员无权直接拦截高炮营的车队,不过象今天这样胆大妄为地斗气,也只有苏泰阳才能干得出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赵营长和新到任的代理政委张俊林急匆匆地赶到现场。 “你们要干什么?啊?要当造反派啊?” 赵营长脸色铁青。他刚被参谋长训斥了一顿,正窝了一肚子火,他搞不明白他的车队碍着司政后机关什么事了。平时当小媳妇也就罢了,这行军拉练也要跟在机关队伍的后面爬?…… “赵营长……” 司马凯旋下了车。 看见司马凯旋满脸是血,赵营长心头一沉,本想借机发泄的念头顿时打消了。他对随后赶到的林连长和杨指导员说: “把路给他们让开!妈的,别弄脏了人家机关队伍的衣服……把你们指挥排长的头包扎一下。” 赵营长声音低沉,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监军”张俊林。 “北京212”绝尘而去。临走前作训参谋留下一句不阴不阳的话: “参谋长有令,高炮营的车队押后,顺便帮助海湾的救护队收容病号……” 真是冤家路窄,张俊林没想到闹事的兵是苏泰阳。 三年不见,白面书生变成了“油炸鬼”。苏泰阳脸上的褐色褶皱似乎在向张俊林昭示着一种下场,那种他张俊林写在别人面孔上的心功的成绩……只是在苏泰阳已经失去光泽的瞳孔中仍然潜藏着原有的自傲,甚至多了一层掩藏不住的蛮杀之气。张俊林禁不住在心中打了一个冷颤,他从对面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暗示,一种在磨难中看破世事的“无产者”只求解脱的心态。 “他已经没有当年想穿‘四个兜’的幻想了……他迟早要走!” 张俊林在心中对苏泰阳做了一个基本判断,这个判断仅是一瞬间。他听许多基层干部说,所有对前途失去信心的老兵都会对他的上司产生攻击的念头。他张俊林可要小心了……。 “这位战士是三连的?……” 张俊林明知故问。他有意端出《智取威虎山》里的少剑波慰问常家猎户的和蔼之态,演戏是他的拿手功夫。 张俊林用眼神告诉苏泰阳,他在等待苏泰阳自报家门,而且按照规矩,苏泰阳在报告的时候应该敬礼。但是苏泰阳却沉默着,并用不卑不亢的眼光直视张俊林。 “报告张代政委,他是我们三连指挥排的侦察班长苏泰阳。” 林连长忙不叠地打破僵局。 “哦?指挥排的?好……先让大部队过去。你们三连指挥排的人就地指挥,维持一下行军秩序吧!” 张俊林以羞辱苏泰阳开始行使代理政委的职权。 司政后机关的队伍从高炮营的车队面前扬眉吐气地走过,有人向高炮兵发出不友好的尖叫声和口哨声。高炮营的“山猴子”们无精打采地闷在车厢里一声不吭,只有三连侦察班的人面带愠色地站在路边,苏泰阳骂骂咧咧地在山路上“指挥交通”。 一辆救护车从滞留在路边的高炮部队面前缓缓开过。庞丽华从车窗里看见了路边的高炮兵……。 月色下的海滩上闪烁着鬼火般的灯光,三连的官兵们在林连长的带领下手持电筒、油灯在礁石的缝隙里抓螃蟹。林连长在这种时候是不避讳自己与福建兵的特殊关系的,因为他的那群福建小老乡们个个都是抓蟹高手,而三连的官兵们都知道,平日林连长烟酒不沾,一副君子之风,可他惟独嗜好吃螃蟹,而在吃螃蟹时林连长却活生生一副野佬村夫形象,完全没了君子风度和连长架势,此时的他必以老乡头领自居,既是老乡头领,又是吃螃蟹,没有酒是不行的。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或是要追忆儿时的快活,林连长吃螃蟹时一定要光着膀子,而且身边围坐的福建小老乡也都个个光着膀子,以示与他们的老乡头领同享快活。林连长把螃蟹分为两类,一类是下酒用的小蟹,这种小蟹要鲜活的,在小爪子乱动时一口咬碎随酒入肚;另一类则是煮熟的红壳母蟹,林连长把母蟹视为晚餐大菜,因有了此前的下酒小蟹,这时林连长的脸色已经和红壳母蟹差不多了。林连长的吃蟹工具则是手枪的通条,除此之外就是他的牙齿和舌头了。一顿螃蟹晚餐下来,除了一大桶的蟹壳以外,就是林连长和电话兵身上几天都散不尽的螃蟹味。因此无论是在驻地辛港还是拉练到丘田,只要有机会,“夜练” 抓蟹的“科目”是必不可少的。司务长深知连长这一嗜好,除了早早备好电池和灯油以外,还特意把专门装螃蟹的大木桶一路带到了丘田。 侦察班没有福建兵,因此抓获的螃蟹远不如电话班。但苏泰阳却另有所获,他知道“F4”最怕“海茄子”,那是一种类似海参的黑色腔肠动物,大小象一条黄瓜,用脚一踩便挤出一股粘粘糊糊的脏物,苏泰阳给它起了一个非常形象的名字,管它叫“海鸡巴”,每当他从海沙里摸起这个物件,一定会想办法去捉弄“F4”——或放到“F4”的饭碗里,或直接拎到“F4”的面前,还要十分谦虚地请教一番: “喂,F4,这是个啥家伙?” “妈妈啊……不……快拿走!快拿走!” “F4”落荒而逃。 司务长只要看见大木桶里有不中吃的“海茄子”,他知道这一定是苏泰阳和他的侦察班干的。麻烦的是这种被苏泰阳称作“海鸡巴”的脏玩意儿搁得时间一长就会化掉,结果搞得一桶新鲜螃蟹全都变了味,无可奈何的司务长只好象以前从苏泰阳的盐担子里挑羊屎蛋子一样来挑“海鸡巴”。 不过今晚苏泰阳却无心去找“海鸡巴”,因为他看见海滩上有几个人在悠闲地散步,其中有一个令他心跳的身影,象是庞丽华。苏泰阳盯着那几个身影久久地发呆……但他没有过去,因为在那几个人影当中,有一个是张俊林。 第二清晨,天空阴霾迷漫。营长决定抽调各连的侦察班长组成评分小组,用指挥镜观察高炮的弹着点。代理政委张俊林补充说,为了判断准确,评分小组的人应该站在炮口的前方,这也是发扬和考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听见张代政委如此要求,各连连长面面相觑,暗中摇头。 苏泰阳和其他连队的侦察班长们扛着指挥镜和三脚架在炮群中疲于奔命,他们要赶在“轰五”拖靶的航次间隙架好指挥镜,在震耳欲聋的齐射下观察弹着点……苏泰阳觉得五脏六腹都在翻滚,脚下的沙土不停地颤抖,一股股滚烫的弹风随着出膛的炮弹从身后袭向后脑,袭向脊梁,他几乎站不住脚跟,身体被炮口滚烫的气浪猛烈推搡着,军帽早已不知刮到哪里去了,各连侦察班长的脸皮被弹风烧得通红,有人已经坚持不住了,只好跪在沙地上以求减轻炮口下的折磨……苏泰阳觉得脑际间一片尖啸声,突然一阵刺痛直冲耳鼓,他痛苦地双手抱头,一头栽倒下去……大地仍在炮口下震颤,但除了脑际间的尖啸声以外,他什么也听不见……。 第二天,司马凯旋和苏泰阳一起来到海湾的救护队。“马爷”的额头需换药,同时他要给苏泰阳当“翻译”。 苏泰阳一眼就认出了付娆。有些发胖的“白衣天神”气色极佳,脸上富有弹性的脂肪泛着红润的光泽。苏泰阳觉得自己枯槁的形色与付娆的反差太过强烈,以至于他都不敢正视这位巾帼大丈夫。付娆的又一变化是她原先带在左臂上的手表改在了手腕上,这样一来她的“左满舵”的名号也就失去了依据,只是仍然没有改掉一脸的正经货色,她似乎不认识眼前的“驸马爷”,只见她眉头轻蹙,鼻翼轻翕,保持着浅浅的呼吸频率,原来她想拉开间距——这两个“油炸鬼”身上的汗酸味实在令她恶心,于是她把“三快一憋气”的海湾风格带到了丘田的海滩上。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回去吧!” 代理军医付娆草草地看了一下苏泰阳的耳朵,前后不到半分钟。 今天的“白衣天神”昂首挺胸,下巴内收,若不是坐在椅子上,说不定她会抬腿甩臂,拉出一副操场拔正步的军姿。付娆已从张俊林那里听说了不少有关苏泰阳的近况,只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油炸鬼”就是当年那个傲气十足的北京少爷。报应!真是报应!她从这个“油炸鬼”的落魄惨象中可以看出张俊林的好手段! “他的耳朵昨天被震伤了,现在几乎听不见声音。” “马爷”对付娆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他早就认识面前这个“左满舵”,每次他到海湾去找秦瑶时,都能看见付娆这副冷冰冰的面孔,因此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左满舵”。今天看见她拿腔捏调的鬼样子,“马爷”忽然想起了东施效颦的漫画。因为秦瑶到医训班培训去了,没有参加这次拉练,“马爷”又一次错过了他们“鹊桥相会”的时机。 “当高炮兵的,神经性耳鸣是职业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着?当高炮兵的都该死?” “什么该死不该死的,怕耳聋你可以不当兵嘛!” “你……我们到这里来是看病的,可不是来和你斗气的!你到底看得了看不了?” “和你斗气?我还怕脏了我的嘴呢!瞧你们这身军装,跟叫花子有什么两样?我实话告诉你!他这病要随他一辈子!” “……难道就没办法啦?” “没有办法。去慢慢恢复啦!” “他娘的!你废话说了一火车,闹了半天你不过是个骆驼郎中!” “你你你……你们高炮兵就是野蛮!” 付娆有点气急败坏,仿佛天下的高炮兵都和她耍过流氓一般。 苏泰阳的耳际间仍是一片尖啸声,他听不清“马爷”和付娆之间的谈话,但从他们面红耳赤争吵的神态来判断,他们可能是在说他的耳朵有问题。不知怎的,苏泰阳庆幸自己被震伤,因为只有受伤,他才有机会到海湾的救护队来。 “庞丽华来了没有?” 苏泰阳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不知道!……你问她干什么?” 付娆用一副鄙夷的眼光打量着她面前的“两个兜”,那副神态有如一个贵妇用眼角瞥一个“叫花子”。 “……” 苏泰阳听不清付娆的问话。 “我可告诉你,庞医生已是正连级了,你省省心吧!” 付娆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 苏泰阳仍然听不清对方在讲什么,但从付娆的表情来看,绝非善意。他不想再忍受这个“左满舵”的“白衣天神”没完没了地发威,当初让她吃了个“煎饼卷大葱”,今天可没那么便宜: “既然今天有机会见到你,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那个张俊林是有老婆的,是个民办教师……” “这……这……这不可能!你胡说!” 付娆的眼睛睁圆了。但苏泰阳听不清她说什么,仍径自说了下去: “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个民办教师姓裘名圆圆,她来探亲时我在机关大院里见过她。” “……你……你你你骗人! 张俊林不是那种人!” 付娆有点气急败坏。 “……因为我曾在门卫的登记簿上看见了裘圆圆写着与张俊林是夫妻关系。” 苏泰阳仍然不管不顾地说着。 “马爷”忍不住了,他瞪起火烧眼冲着付娆说: “骗人?还不知道谁骗谁呢!你刚才说让别人省省心,别把自己装得那么神圣!女的要是没男人追,那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失落呢!……不过象你这样成天板着个苦瓜脸,倒真是让男人省心了!” “马爷”说完,拉起苏泰阳扭头就走。 付娆被苏泰阳和“马爷”一顿抢白,只觉得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袭上心头。 苏泰阳因没见到庞丽华,内心十分沮丧。 第二天一早,正在收拾行装的三连官兵们突然发现一个女兵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找苏泰阳。” 庞丽华努力保持着语态平静。她看见面前一片惊愕的眼神,象是原始部落的土著们看见了一个天外来客。 “找我们侦察班长?……你……你有什么事?” 杨指导员有点语无伦次,但尚没忘记自己“酋长”的身份。 “他的耳朵需要再检查一下,我们张医生让他去。” “他昨天不是去过了吗?” “昨天是代理医生看的,她不懂。” “医生还有代理的?真新鲜!……那……那就去吧!不过得快一点,今天中午我们要开拔。要不要人陪着?” “不用,有我陪着。” 庞丽华的这句话立刻在官兵当中引起了一番骚动。 苏泰阳从人丛后面走出来。看见苏泰阳兴奋的眼神,看见他憔悴无光的面庞,庞丽华百感交集,她竭力控制着自己,只轻声说了一句: “跟我走。” 苏泰阳听不清庞丽华说的话,于是司马凯旋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