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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比武场上的杀人魔
长安西郊,众英雄齐聚。 时值四年一度的“血影”英雄会,在这一天,江湖上各路人马都会齐聚一堂,有名门正派,也有魔门邪教,更有一些根本没有门派归属的无名小卒,他们渴望在这场盛大的比武大会上脱颖而出,从此跻身江湖名侠的行列。 按通行江湖几百年的规矩,在比武场上,如有意外死伤皆由打擂者自己负责,不许生仇结怨。 所以,多少年来,很多人的血无辜地溅洒在这片土地,抒写出了一篇无形但壮阔的英雄史诗。正因为残酷,所以才精彩,江湖上任何一场比武大赛都不会有“血影”英雄会这样热闹。每一个观众都在欣赏血腥厮杀的同时满足了人类最原始的兽性。而有胆量上台一搏的人,无论是赢是输都会得到大家的尊敬,除非,他死在了台上。 擂台上,一个浓眉长须的中年男人已开始介绍那些大部分江湖人早已铭刻于心的规则,大体上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禁用暗器、伤死自负。 第一个上去挑战的是一个名叫李剑云的年轻剑客,青衣束发,身形壮实。 与他对阵的是一个黑衣少年,冰肌雪肤,身材颀长,一头长发在风中四散飘扬。站在离擂台近的人都能看到,这个少年有张美得令人销魂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你一眼仿佛就勾去了你的魂魄。 没错,他就是风雪獍。 双方互相行了一个抱拳礼,比武马上便开始了。 李剑云用剑,而风雪獍只是用一双肉掌。并非李剑云有意占他的便宜,而是风雪獍根本不会使用什么武器,多了一样东西在手上反而影响了七掌绝魂的施展。 萧暮阳坐在贵宾席上,渐渐露出笑容,他知道,风雪獍已经成功地击出六掌。 快要击出第七掌时,风雪獍犹豫了,七掌绝魂,第七掌一旦击出,李剑云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而死,而他的内力也会顺着掌心传入自己体内。风雪獍还从未杀过人,也没有想过要杀人。面对这个和自己根本无怨无仇的年轻剑客,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杀他。 在这期间,李剑云已经连刺了他六剑,风雪獍都一一躲过了,然而就在第七剑已刺向了他的咽喉时,风雪獍发现他已无可闪避,李剑云的剑气已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现在他就是想击出那最后一掌,看来也不可能了。 然而剑却停住了,停在了离他的咽喉仅有一寸之处,所有的剑气也渐渐化解,李剑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成功的笑,他刚想自豪地说一声:“你输了。”或“我赢了。”之类的话时,风雪獍的最后一掌终于出手。 七条血痕将李剑云的笑容割裂,他就这样死在了成功的喜悦中,与此同时,一股内力已传入了风雪獍体内。 “他放了我,我却杀了他……”风雪獍看着自己的手,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已坏到了这种地步,他突然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动手而偏偏等到了李剑云停手的那一刻! 台下的观众并未看出这微妙的细节,他们只知道李剑云的剑慢了一步,而且中间,风雪獍还让了他六招。 李剑云的尸体被拖了下去,人们只是象征性地摇了摇头,很快便又兴致高涨地投入了下一场比武的观摩中。他只是个没有后台的无名小卒,死在了公平的比武擂台上,见惯了生死的江湖人不会对一个死人有多大兴趣。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不会那么困难了,接下来,风雪獍又以同样的方法杀了七个人。每杀一个人,他都会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三道鞭伤更痛了一点,也许,伤口在一点点崩裂,也许,是上天在惩罚他的冷酷和狠毒。 他站在台上,表情冷峻而痛苦,那些七窍流血而死的凄厉面容回放在他的脑海,比魔鬼还要狰狞,他用余光轻轻瞥了一眼贵宾席上的萧暮阳——他正在满意地微笑。 尽管,“血影”英雄会上每届都会有人意外死亡,但是这一届,却未免死得太多了。而且,八个人都是以同样的方式死在同一个人手上。对于这个黑衣散发的英俊少年,人们渐渐流露出敬畏。 这时,一个长髯老者飞身跃上了擂台,洁白的须发和慈祥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就像世外仙翁。风雪獍早已麻木,甚至不曾正眼看一下新的挑战者长得什么模样,他只是准备再一次机械地使用那连环七招。 老人看着他,叹道:“孩子,你已经杀了八个人了,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风雪獍抬眼看了看老人慈祥的面容,忽而感到一阵尖锐的痛楚,那不是从身上任何一道伤口上传来,而是源自良心的谴责。这个老人不叫他臭小子、不叫他小畜牲也不叫他变态杀人魔,居然亲切地唤他“孩子”,然而正是这样一个称呼让他感到极度的痛苦和不安。 也许是正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慌,他反而傲然扬起了头,尽量装出一种极其冰冷的语气道:“你上来了,你就是第九个。” “比武,点到为止,你为何非要取人性命。”老人的语气中已流露出呵责。 “比武,伤死自负。”还是那样冰冷而绝决,风雪獍觉得,从他无耻地杀了李剑云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了。 老人长叹一声,道:“好,那就休怪老道不留情面!” 所有人都擦亮了眼睛,露出兴奋的表情,只有萧暮阳,已悄悄在指尖凝聚内力。 老人的武器,是一把拂尘,看来柔似柳絮,实则丝丝如刀如箭,风雪獍在二十招内竟未发现一处缺口。更糟糕的是,对于那些出神入化的拂尘攻势他已有些躲避不及。 烈日火一样炙烤着大地,风雪獍的额上已沁出了汗水,身上的汗则流入伤口,带来了更尖锐的刺痛。他的身法渐渐慢了下来,而七掌绝魂还有两掌尚未攻出。 风雪獍感到疲倦和眩晕,他翻身退到擂台边缘,老道的拂尘在空中轻轻扫过他的后背,却被染上了一片血红。老人看了看自己的拂尘,道:“孩子,你身上有伤?” 从早晨一直打到现在,风雪獍身上的鞭伤早已完全崩裂,血浸透了黑色的衣衫并不易惹人发觉。雪白的拂尘划过自然会被染上血色。然而台下大部分人都以为是老人的拂尘伤了风雪獍,爆发出一阵欢呼。 那欢呼让风雪獍感到恼火和羞耻,趁那老人凝注拂尘的片刻,他飞身跃到老人面前,击出了第六掌,老人只是慈祥地笑笑,不再还手。他并不知道这看似并没有多大杀伤力的掌力已在他身上种下了索命的符咒! 老人的忍让使风雪獍不忍击出第七掌,他有些反感道:“你还手啊!我真的会杀了你!” 老人依旧慈祥地笑笑,他不再攻击风雪獍,只是尽力想制住他而不伤他。可是,即便如此,风雪獍发现他想要击出第七掌还是不容易。 每个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们两人身上,一黑一白、一少一老成了阳光下最抢眼的风景。没有人注意到,一屡冰蓝色的光像一根针,以最快的速度射向长髯老人。老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所有的招式似乎都凝固了,风雪獍趁此机会击出了第七掌,老人闭上了双眼,没有流血,面容一如生前一样安详。风雪獍感到一股内力涌入体内,相当于方才八人之和的三倍! 台下爆发出一阵骚乱,原来那长髯老人是武当派的掌门人,武林擎柱——莫须然。 “小子!你只有十七八岁,却以如此狠毒的招式对待七八十岁的莫老前辈。若非他老人家仁慈,你又怎会有可乘之机?今天我就要替他老人家报仇,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小畜牲!”一个布衣蒙面的男人一边吼着一边挤过人群登上了擂台。 风雪獍此时正单膝点地,呆呆地跪在莫须然的尸体边,有种不愉快的情感油然而生,就算他再没人性,他也无法忘记这个他亲手杀死的老人刚才一直在对他友善地微笑。 “我……怎么……会这样……”风雪獍痛苦地握紧了双拳。当那个男人的声讨传入他的耳膜时,他已经重新站起,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对付又一个劲敌。 可是……这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他抬眼看了看新的对手,是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形魁梧而熟悉。 那人也已看清了风雪獍,却似乎大吃一惊。只见他愤然摘下蒙面黑巾,台前的人见到他的容貌时都显出了惊讶的表情,就连萧暮阳也已被惊得目瞪口呆,而风雪獍的惊讶程度却似乎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高。只见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才怯生生地叫了声—— “爹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