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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3)
———— 下午 14点50分 沙传泰从集装箱里伸出头,向外面喊:“王队,快来看看这里。他妈的,这里面真热!” 王庭臣站起来,跨过成堆的木箱纸盒、碎纸条和遍地的瓷器制品,跳进集装箱。集装箱里的木质壁板已被拆下几块,露出波纹形的钢板箱壁。 沙传泰指着壁角让王庭臣看,并用铁锤逐寸敲打。在一道槽形钢边沿的焊缝上,崩裂下一块块白色的膏状体。看得出来,焊缝是伪装的,并被涂上了灰色的油漆。 王庭臣说:“小杨,拿撬棍来,再拿一把大锤来。” 小杨答应一声,跳出了集装箱。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已整整干了一天,在闷热的集装箱里和烈日底下,汗水早已湿透了他们的衬衣。 在这一天里,他们从集装箱里搬出了所有的货箱,没发现超重或有特殊记号的货箱。随后他们打开了每一个货箱,检查了所有的瓷器和包装盒,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所有的人都开始怀疑这个情报的可靠性。王庭臣始终一言不发。这时,沙传泰开始象猎狗一样反复检查集装箱。现在他们可以轻松一下了。 小杨拿来撬棍和大锤。王庭臣把撬棍对准槽钢缝,沙传泰抡起大锤猛敲。撬棍被打进去,几个人上去压撬棍,然后再打。钢板很厚,每撬开一点都很费劲儿。但撬开的越多,大家的疑惑越大。对在这里藏东西感到不可思意。他们用铁丝做成的钩子向里面探查,但里面什么也没有,里面干干净净的。 大家都没说话。沙传泰意识到,自己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但他不想说。看到王庭臣的眼神,便知道他也和自己一样多少明白了一点什么,而且也不想说出来。这是很微妙的,他想。 王庭臣站起来,脸色阴沉地说:“好了,今天的活儿就这样了。报告我来写。你们都可以下班了。” 大家收好东西,和海关的人做了交待,默默地上了车,回到局里。 沙传泰在办公室里换上自己的衣服,检查了一下抽屉是否锁好,便推门走了出去。他从车库里推出摩托车,骑上去,驶出公安局大门。 他在回家的路上想,今天的事很明显是一次试探。他怀疑王庭臣的内线是否是故意的。但他估计他没这个胆子。王庭臣也不是个善主,跟他耍滑头只会自找苦吃。 他在路过的菜场里买了一网兜的蔬菜和鱼肉,在面点店里又买了一袋刚出笼的肉包子,然后回家。 他住在中山北路尽头的小区里,是一套两居室的楼房。他上了三楼,刚用钥匙打开房门,就听到妹妹在她的房间里喊:“哥,是你回来了吗?”他放下网兜,走进她的房间。 妹妹传静坐在轮椅里,面前支着一个画架。她正在画的是一个只穿着游泳裤的男子。他知道她画的正是他自己。不过传静画的十分夸张,肩膀宽阔得就象一堵墙。肌肉则更加发达,象个头号的健美运动员。他走到她的身后说:“你画的是什么,是太空人吗?” 传静放声大笑,仰回头向他抡着画笔,“你又故意瞎说,你真讨厌!” 沙传泰也笑了。 妹妹是他的心,是他无尽的悔,是他全部生命的所在。她花一样的容貌,花一样的青春,都在含苞将绽的时刻突然折损。她的笑声仍让他心情舒畅,但舒畅之后,则是铭心刻骨的悔。她腰以下已完全瘫痪,终生将在轮椅上度过,这是他永不可饶恕的罪过。他早就明白,他实际上仅仅是为妹妹活着。 沙传泰很快丢开这些想法。他不想让妹妹看出这一点来。他希望她永远高兴,更愿意满足她的一切愿望。他笑着说:“好了,丢下你的画笔吧,现在陪我去做饭。我还买了好多肉包子,你要是想吃的话,现在也许还热着呢。” 传静扔下画笔,笑着说:“那好,现在推我去厨房。” ———— 下午 14点55分 于小蕙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泪水已把枕头浸湿了一大片,喉咙里还在一下一下地抽泣着。她猜想她即使在昏迷中也在哭泣。 后脑的疼痛一直漫延到颈部。她刚想翻一下身,受伤的肛门立刻使她痛得象触电一样抽搐起来,整个后面都象火烧一样疼痛难忍。她只能象现在这样趴卧在床上不能动弹。身上一丝不挂,也没有盖任何东西。她真耽心有人会突然走进来。 安东尼不在房间里,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个杂种!这个畜牲!杀千刀的!”她低声咒骂着,心里怒火中烧。今天这件事她厌恶得几乎要呕吐出来。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干出这种事来。这么肮脏,这么下流。她觉得自己也已经变得肮脏不堪了。 她又哭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迷糊着。当她后来再次清醒时,她估计自己不知不觉地又睡了一会儿。她看看左手,这才想起她把手表放在浴室里了。接着她又想起她的手提包,她的钱都在手提包里。她急忙四下张望,看见它还放在桌旁的椅子上。这使她放下心来。 她试着翻身,下面仍然很疼,但已多少可以忍受了。她挣扎着坐起来。这时,她看见枕边放着几张绿钞票,都是一百元面额的。她明白,这就是她的卖身钱了。她真想把它们撕碎扔在地上。但她没有撕。不用说,这事儿是肮脏的,给钱的用意也是肮脏的。但她认为钱是好的,是干净的。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她毕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站起来慢慢向浴室走去。腿还不能并拢,腰也不敢伸直,下面仍然很疼。她走进浴室,打开热水,慢慢地冲洗着。 热水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她感到疼痛减轻了一些。随后她仔细地冲洗着身体的每一处,直到她认为确实洗干净了才罢手。她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对着镜子,她看到自己脸色苍白,眼睛和嘴都有一点浮肿,鼻子也是红红的。她掏出粉盒用力在脸上扑着粉,又小心地涂了口红。现在她看上去正常多了。 她出了浴室,试着在屋里走了几步,只要忍着,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她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当她拿起枕边的钞票正要放进提包里时,一股强烈的报复一下的欲望,从她的心里滋生出来。 应该说,假如这是一次正常的幽会,那么枕边的五百美元就已是很不错的报酬了。但问题是,这一次太不正常了,完全违背了她的心愿,并给她造成了严重的伤害,那么,这五百美元就远远不能弥补她的损失了。她下决心一定要再得到一些什么。 于小蕙向屋子里扫了一眼,只见绚丽帷幄瀑垂重掩,豪华家具辉煌耀眼,仿佛连空气都在晶莹的光芒中波动闪耀。她瞬时感到自己的渺小卑微,偷盗的念头就象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上。她竭力克制着颤栗,冲到桌前逐一拉开抽屉。但她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又扑到墙边拉开壁橱,里面挂满了衣服。她掏了每一个口袋,但只找到两百元人民币。这时,她看到搁板上放着一个公文包。 她呆了一下,慢慢把公文包拿下来。公文包很沉重。她喘了一口气,随后飞快地拉开拉链,在皮包里面搜索。这时她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忽然走进来。这个想法使她生出了一身冷汗。公文包里有许多文件,这些她不感兴趣。还有几本支票簿,这对她来说也毫无用途。意外的是,她在一个夹层里找到了一叠美元。也是一百元面额的。她想这个安东尼身上是否只有这一种面额的钞票。她大致数了一下,约有一千多美元,这使她很满意,一古脑全塞进自己的皮包里。 当她正要合上皮包时,她的手指触到一个硬硬的小东西,环形。她的本能告诉她这是一个好东西。她把它从小夹层里拿出来,不由咧开嘴笑了。 好漂亮的一个白金戒指呀!精致得无与伦比。尤其是龙口里那颗红莹莹的小钻石,更加吸引着她。她并不懂什么颜色的钻石更珍贵,但她喜欢红色的钻石。对她来说,红色就是最好的。她掏出手绢把戒指包起来,也放进手提包里。 她这时才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满足,脸上也露出了调皮的笑容。她向敞开的公文包打了个飞吻,“再见,亲爱的托尼。”转身向门口走去。 大约三十分钟后,安东尼面带微笑走进1502号房间。跟在他身后的是约瑟夫 安东尼发现于小蕙已经走了,这使他很高兴,觉得这姑娘很识趣。接着,他看见摊开在桌上的公文包。他吼叫一声冲过去。他一拿起公文包就明白了,白金戒指不见了。 ———— 上午 15点10分 沙传静睁开眼时,沙传泰正坐在桌旁写他今天的工作笔记。这是他从警校毕业后一直保持下来的习惯。把每天的工作情况简要地记下来,对其中的可疑之处,需今后留心的问题,则写得详细一些,并打上问号,以备今后时时翻看。 传静没有上床去午睡,她说她愿意让哥哥守着她。她在沙发上躺下来时露出好看的笑容,她说:“哥,你写你的,我不打扰你。”睡眠对传静来说,实在是太充裕了。午睡对她来说更是多此一举,但最重要的是,她能因此守在哥哥的身旁。她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断断续续地还能听到哥哥翻动纸页的声音和沙沙的钢笔声。哥哥的影子也时时闪进她的眼帘。她感到很舒适,很安宁。哥哥在她的身旁,使她的心都变得非常非常柔软了。 她看到哥哥合上笔记本,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额头。他思考的时候,面容十分严肃。他这个样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她知道哥哥心里有着十分严重的问题,使他时时沉入在严肃的思考之中。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问题,竟会这么沉重地压在哥哥的心上。她知道她不能问,她甚至不能让哥哥知道她有这样的疑虑。她高高兴兴的,总是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就能使哥哥减轻许多压力。她希望哥哥能轻松一些。她爱他,非常爱他。 传静屋里的电话铃响了,沙传泰起身去接电话。他说:“我是沙传泰,你核对过了吗?队长什么意见?好的,我这就去。你们都别动,守在那儿,我马上就过去。” 传静欠起身,“哥,你这就要走吗?” 沙传泰收拾着东西说:“是的,这就走。晚饭等我回来再做,我估计不会太晚的。”他走到妹妹的身旁,俯下身说:“你怎么办?是上床,还是上轮椅?” 她轻声说:“我还是上床吧。” 沙传泰一手从腋下搂住她的后背,一手抱住她的双腿,不费力就把她抱了起来。传静就势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偎在他的肩上。她的身体很软。医生说,只要经常帮助她活动活动身体,肌肉就不会萎缩。他知道她的身体一点也没有萎缩,还是那么苗条可爱。他抱起她的时候,就仿佛怕她化了似的轻柔小心,心里也有一种软的感觉。他在她的头发里闻了一下,洗头膏的香味已经没有了,他说:“该洗头了,等我晚上回来给你洗。” 传静轻声说:“好,也该洗澡了。” “好,等晚上一块给你洗。”他抱着她走进她的屋里,把她放在床上,让她靠在被子上。转身又把轮椅推过来,靠在床边。“好了,我该走了。” “嗯,晚上早点回来,别让我老等着。” “好。”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门关上后,钥匙又在门锁里转了好几圈,然后一切都归于沉静了。 她拉起一个枕头抱在怀里,把脸埋进去,小声说:“该洗头了,晚上我给你洗头好吗?”她感到自己有点兴奋起来了。 ———— 下午 16点55分 约瑟夫 安东尼是个冷静的人,对人对己都有冷静而正确的评价。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严重过失,他甚至不会去责怪那个姑娘的道德和人品,并因而推卸自己的责任。他觉得那个姑娘的作法很正当。她毕竟受到了伤害,并且是自己给她提供了那个机会。 但这终究是他的一个严重过失,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可能因此而付之东流。 他感到自己对中国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前期工作也过于顺利了,这使他因此放松了警惕。他希望约瑟夫这一趟出去能有所收获,不致给他的事业造成太大的损失。 老天!他在心里叫道,他为他的事业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投入了多少人力和金钱。 他是个脚踏实地说干就干的人,从他接受了哥哥们的挑战以后,从他对中国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以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从自己的私人财产中拨出五十万元,组成了一个研究班子。专门用来调查和分析有关中国的一切情况。这使他对中国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随后,他组织了一批又一批的研究人员到中国去旅游。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这些研究人员都从世界各地出发以团体或者个人的形式进入中国。他们只在几个主要的大城市里转。他认为,如果他能找到什么机会的话,也只能在这几个大城市里。这些人对他们在中国看到的所有情况都要写出报告。也对他们接触的每一个有名有姓的人发回报告。这后一部分报告的量非常之大,他特地为此安装了计算机,为每一个中国人建立了计算机档案。第二批第三批以旅游为名的研究人员不断地被派出去,他们开始接触第一批旅游者接触过的人,并发回新的报告。经过计算机处理,安东尼开始把范围缩小在中国南方沿海的几个大城市。接着是第四批第五批旅游者被派出去,有目的的去接触某些由计算机挑选出来的人,并不断通过考察修正对这些人的结论。 他终于有了一些成果,他发现了一些以不太合法的手段谋利的组织和个人。于是,一些曾和这些人接触过的人再次被派到中国。很自然的,这些熟人一见面,对方就发出高兴的喊声:“嗨,老外,你又来了!”于是他们有了更深的交往。 安东尼从所有这些组织和个人中间选出了一个人。 他叫冯振德。开着一间不算大的运输公司和一间旅行社。实际上那不过是他的幌子,他是一个小小的黑社会组织的首领,人称冯老板。从调查中得知,这是一个精明、狡诈、狠毒的人,唯利是图,六亲不认。安东尼明白,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种人。 但缺陷也是明显的。冯老板的人大多集中在旅游和商业方面,无论安东尼想做何种生意,这个范围都太小了,力量也远远不够。这个困难最后由冯振德自己给解决了。他以两条人命的代价,弄来了一枚白金戒指。他说凭借这个,他可以获得最大的帮助。因为这个戒指的后面有一个更大的组织。 在这期间,为了将来的中国,安东尼自己也下了一番功夫,学习了两年的汉语。虽然还不太流利,但已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还是在这期间,安东尼 在这期间,他的研究班子也没有闲着,一直都在设想着各种各样的生意,并且反复权衡它们的可行性和利与弊。甚至他的父亲和两个哥哥也为此发表了意见。 他得出的最后结论是:黄金。 黄金,黄色的金属。无与伦比的黄色金属。 千百年来,黄金以其极佳的稳定性,在任何恶劣的自然环境下都能不锈不蚀的优良品质,成为世代流传的财富;以其鲜艳悦目的色泽和极佳的延展性,成为显示巨富装点辉煌,为帝王奠定权威,为美女博得青睐的魔物;以其稀少和珍贵,成为掠夺和谋杀,追求和积累的目标。它成为这世上所有交易──商品、土地、权力、道德、生死的媒介──钱。 于是,黄金也就成了财富、权威、高尚和幸福的象征。 这就是黄金,无与伦比的黄金。 进入现代社会后,黄金逐渐退出了流通领域,但却在流通领域里留下了自己的影子──还是钱。 因此黄金比钱更珍贵,更神圣。钱会贬值,而黄金却永远屹立在世界之上。 黄金决定了币值,并进而决定了国家的地位。因此,大多数国家──代表国家的银行──都千方百计地把黄金贮藏在自己的金库里。而芸芸众生们,则开始更加疯狂地寻求黄金。战乱时,人们抢购黄金。和平时,又用它来从事投机。无论手中有没有黄金,人们都对它流露出巨大的贪欲、占有欲和掠夺欲。 十六世纪中,殖民南美的西班牙人,在玻利维亚──秘鲁高原的卡拉巴亚金矿场上,挖掘出重达五十磅的金块。时隔不久,又挖掘出重达一百多磅的金块。这两次都哄动了当时的世界。但纪录很快就被打破了。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在澳大利亚的金矿场上挖掘出重达二百多磅被命名为“霍尔特曼”的天然金块。时隔不久,又出现了重量为二百四十多磅的天然金块,它立刻被命名为“韦尔科姆 十九世纪的美国淘金热暂且不提。1983年,一对在澳大利亚度假的美国老夫妇,傍晚时分象往常一样到一望无际的苍茫荒原上散步。为了趋赶几只对人类充满了好奇心而逼临太近的巨大袋鼠,随手捡起一块脚旁的石头时,却发现它超乎寻常地沉重。后来他们才知道,那是一块重达十一公斤的天然金块。几周之后,数千名手持金属探测器的淘金者哄然涌进那片澳大利亚的荒原。 黄金对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而黄金黑市价格的步步上扬,使这种诱惑变得更大。 1933年以前,一盎司黄金为二十美元六十七美分。第二年,也就是刚刚度过恐怖“大萧条”的美国经济渐入繁华佳境,一片欣欣向荣的时刻,美国总统富兰克林 但即使是执世界经济牛耳的美国也不能因此就控制住黄金买卖。三十五美元一盎司的黄金价格,导致市场上严重的黄金短缺。 于是,为了绕过三十五美元一盎司的官价,便出现了双重金价。也就是,凡属国家储备的黄金,仍然为三十五美元一盎司,这种黄金只用于国际间的付款。而国家储备以外的黄金则在自由市场上自行定价。这个自由市场就是:伦敦黄金市场、苏黎士黄金市场、纽约黄金市场、东京黄金市场和香港黄金市场。其中以伦敦黄金市场为最大,世界上百分之八十五的非货币黄金在伦敦的黄金市场上交易和流通。而伦敦的黄金市场则是由五家公司组成的。它们是:约翰逊 大体上可以说,世界黄金市场的价格,主要由他们控制着。 每天上午十点半和下午三点,这五家黄金经销公司的代表人聚集在N 这就是黄金自由市场价格,它与黄金官价构成了极不稳定的双重金价,并进而导致了黄金市场的疯狂投机和金价的暴涨暴跌。 1971年,美国总统尼克松大力推行“新经济政策”,并要求国际间的付款不再使用美国的黄金储备。这一决定石破天惊,使世界金融为之一震,并立刻使黄金价格由三十五美元上涨到三十八美元一盎司。黄金官价被突破,引起世界范围内的黄金恐慌,黄金自由市场的价格更是大幅度上升,导致世界金融一片混乱。迫不得已,世界各国之间于1973年达成新的协议,将黄金官价定为每盎司四十二美元二十二美分。 然而,这一纸协议,不过是在世界金融这艘万吨巨轮上贴上一块小小的膏药,难以阻遏西方经济的灭顶之灾。就在这一年的冬天,黄金市场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投机风潮,几乎冲垮了世界经济。那个时期,安东尼恰在欧洲学习法律和政治经济学,亲眼目睹了那场金融风暴,初次领会了黄金在世界上的巨大力量和它的神密莫测。 1973年11月23日,伦敦市场上的黄金价格猛涨到一盎司九十美元,并在五天之内突破了一百美元大关。同年年底,即12月18日,又上涨到每盎司一百零六美元七十五美分。 1974年2月8日,金价涨至每盎司一百四十五美元。2月27日,再涨至一百七十八美元。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3月5日这天,黄金巨人似乎稍感不适,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金价突然跌至一百六十美元。但仅仅过了三天,3月8日,还没等世人从这一愣怔中清醒过来,金价再涨至一百七十美元。4月1日,每盎司的金价是一百八十四美元。4月2日,法国总统乔治 在这一时期里,世界经济真可谓翻天覆地,潮起云涌。金融家、投机商、政府官员直至每一个百姓,更是歇斯底里,疯狂异常。黄金投机遍及西方的每一个角落。金融评论家们更是推波助澜,预言黄金价格还将涨到三百美元,甚至五百美元。这使每一个藏有黄金的人都去抛售,每一个没有黄金的人都去抢购。有人拔下镶了二十年的金牙,有人剥下怀表的镀金,有人倾入所有的积蓄和财产,不断地买进、卖出,再买进、再卖出。有人大发其财,跃居百万富翁。有人倾家荡产,损失愈千万美元。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做着黄金梦。然而,从1974年4月3日以后,金价再也没有上涨,并开始逐步下降。到1974年7月4日,黄金价格终于稳定在每盎司一百三十一美元上下了。 这样的金融动荡在八十年代初再次发生,并且其规模和猛烈程度均超过上回。金价最高时曾突破五百美元大关,达到五百三十美元,直到两年后的1983年,才逐步回落稳定在三百至三百七十美元之间。这期间造成的经济动荡和起伏,被人称作“黄金大恐慌”。 这些固然都是以前的事了,西方世界正刚刚进入一段暂时的繁荣时期,黄金价格也大体平静。但安东尼 安东尼和他的父兄以及他的经济顾问们反复分析了这样一些情况:目前世界上非共产党国家的黄金产量是每年四千万盎司,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产自南非。而南非的动乱局面已渐趋顶点,黄金产量极有可能受到影响。其次,据金融信息统计,目前在投资者和投机商手中已积存了两亿盎司以上可流通的黄金。仅以上两点,就足以使世界黄金市场发生动乱了。此外,在共产党国家中,东欧国家几乎没有什么黄金产量。而苏联的黄金产量虽然大,却完全控制在国家手中。从那里进入市场的黄金,大多具有政治目的,遵循的不是价值规律。那么,剩下的就是中国了。 安东尼的计算机统计表明,中国的黄金产量约为苏联的三分之一,但近年来的递增幅度较大,年递增约为百分之三十左右。最为有趣的是,这些数字表明的不过是国家产量。另外还有数十万私人淘金者,所产黄金与国家产量竟大体相当。而私人淘金又处于相当的混乱之中,所产黄金也成为中国经济中一支最难以控制的干扰因素。由于国家的收购价格极低,所以他们中只有极少部分人将黄金出售给国家。而更大量的黄金则被走私者用高价收购走了。而不久前人民币对美元的大幅度贬值,使这部分黄金变得非常便宜。 另外,中国的黄金还有一个更为特殊的情况,也是中国黄金对安东尼有巨大吸引力的根本原因。那就是,随着中国的大规模建设,许多在战争年代被埋藏在地下的黄金大量出现,其中大部分是黄金制品。另一方面,大量收藏在私人手中的黄金制品,也逐渐被拿出来换取盖房子买汽车购置高档家用电器的现金。只要出个好价钱,就能买到一些古老的黄金制品。而这些黄金制品完全有可能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文物。它的真正价值很可能百倍千倍万倍于黄金价格之上。 安东尼 安东尼看准目标后立即开始行动,并先后投入了三百多万美元。他还从父亲和两个哥哥那里得到保证,将来需要时,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利率优惠的大笔资金。 事实表明,安东尼选择冯振德是英明之举。冯振德的组织虽然小,却有极为广泛的联系,并有十分方便的运输条件。仅仅过了一年,他们就用安东尼提供的大笔资金,收购了整整一万一千两的黄金,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各种精美的黄金制品,制作年代均为民国以前。毫无疑问,冯振德也从中赚取了一大笔外快,这是安东尼能够想象到的。目前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这批黄金安全地运出中国。 但是现在,这个被冯振德称为可以藉此获得最大帮助,保证全部黄金安全运出的小小信物──龙形戒指,却被一个傻头傻脑装俏卖乖的毛丫头轻巧爽快地抄入自己的口袋,就好象那是为她准备的一样。这让安东尼 他看了看表,时间过得很慢。不知道约瑟夫能带回来什么样的消息。 ———— 下午 5点25分 这是童振远今天第二次来机场接人。 机场候机厅里总是有那么多人。他们一群一群地在座位旁、通道上、布告前以及各个进出口的两侧聚集着,脚旁无一例外地堆放着大小提包和旅行箱。广播里不断报告着各个班次的飞行时间,使各处的人群时时产生出小小的骚动。 童振远站在处,脑子想的仍然是他的保险箱。 下午,技侦处悄悄派来两名技术人员检查他的保险箱。这是他特意要求的。他不想因此惊动了什么人。 两名技术人员检查后,首先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个内行干的,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是说一点痕迹也没有,两名技术人员解释道,而是很难检查出有价值的线索来。 他听了以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一个被某种政治力量利用的惯窃;要么是一个被某种非同一般的经济利益所驱使的公安人员。两者比较起来,他更倾向于后者。那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和安东尼 这时,隔着巨大的玻璃,他看见人群中高挑漂亮的宁佩云。 她穿着大花的连衣裙,扎着细细的皮带,手里提着紫红色的旅行箱,仰着下巴向这边张望着。她看见了童振远,笑着向他招手。 他暗暗地想,佩云这趟来,没准还真能给他帮点忙呢。 ———— 下午 17点40分 约瑟夫 “有什么消息吗?”康拉德问。 “有,很严重。”约瑟夫的脸色很严肃。 他们出了电梯,沿着暗红色的走廊往前走。经过莉莉 他走进莉莉的房间,“莉莉,你在吗?” 莉莉 “这就好多了。过一会儿,我是说过一会儿,到那边去。”他向隔壁扬扬下巴,“让托尼高兴一点。明白吗?让他高兴起来,我想这是你的长处,这很重要。好吗?” “当然,没问题。” 当约瑟夫 约瑟夫耸耸肩,“托尼,恐怕我不能说情况很好。康迪,请给我倒一杯酒。”康拉德倒了大半杯威士忌递给他。他喝了一大口,然后看着安东尼冷漠凝重的脸,温和地说:“托尼,我希望你不要急躁,这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他停顿一下又说:“正如咱们早就料到的一样,国际刑警组织派人到中国来了。今天早上六点五十分到的。真是妙不可言,是吗?事实证明,你在芝加哥可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我真该为此敬你一杯。” 这时,康拉德说:“得了,约,收起你的幽默吧。还是快说最要紧的吧。” 约瑟夫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康迪,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尤其是在今天的情况下。托尼,我刚才一直设法和冯取得联系,但没有成功。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他。不过我早已和他约好今晚七点钟和他见面,在游船码头上。我想他会去的。但是,我不能去了。” “为什么?”安东尼问。 约瑟夫放低了声音,“我得到消息,警方已经了解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包括你、我、康迪,还有莉莉和洛伊斯。我估计我们大家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他们的注意。不过,有一个人不在这个黑名单上,”他举起一个手指,“克里斯蒂安。目前我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住在南园饭店,并且和我们接触较少的原因,也可能是警方有意如此。但不管怎么样,让他去和冯联系也许更好。他也认识冯。你说呢,托尼?” 安东尼想了想说:“好吧,就这样。康迪,你去通知克里斯蒂安,路上谨慎些。第一,叫冯找到那个女人,找到那枚戒指。第二,问他一下,如果没有那枚戒指会怎么样。这两点必须尽快确定下来一点。另外,”安东尼停下来,注视着约瑟夫和康拉德,然后说:“另外,我得说我对今天的事很抱歉,在即将成功的今天出现这样的事是很不应该的。我有点放松了。我们也确实太不了解中国人了,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约瑟夫和康拉德都略显惊讶地看着他。安东尼肯表示自责,这是很少见的。看得出来,这次来中国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们都垂下眼睛看着手里的酒杯。 他们正沉默着,外面有人敲门,接着门被猛地推开,莉莉 “噢,不,不,没有开会。”约瑟夫招手让她进来,回头对安东尼说:“那么,我和康迪去安排一下,晚上再见。走吧,康迪。”他向莉莉挥挥手,和康拉德一起离开了房间。 莉莉随手关上房门,一手插着腰,扭着傲慢和妖娆走到安东尼的面前,“托尼,听说你今天干得不坏呀,是吗?” 从莉莉一进门,安东尼的目光就被吸引到她的身上,她的艳丽性感总是让他激动不已。他伸手把她拉到怀里,但莉莉立刻象鱼一样滑出去,双手抱在胸前斜视着他。 安东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嗨,宝贝,快过来。”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把我丢到脑后了吗?” 安东尼哈哈地笑着,“怎么会呢,我一天都在想着你。” “哈,想着我!”莉莉张大嘴叫道,“你不是找了一个中国姑娘吗?怎么样,很有趣吧?啊!”她说话的时候全身都摇动起来,风流得就象一支燃烧的火把。 “宝贝,”安东尼越发笑得不可抑止,“什么中国姑娘,有你在什么姑娘也吸引不了我。别象个青蛙似的大喊大叫。” “我当然是个青蛙了,我听说那个姑娘就象小鸟一样可爱,是不是,臭狗屎!” “不,我发誓,决不是那样的。” “是吗,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不是那样。”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衣服,并把它们扔得到处都是。 安东尼咯咯地笑着。莉莉总是这么刺激人,她发怒的时候尤其如此。这时她已一丝不挂地站在地板上,浅棕色的皮肤闪着光泽,一对结实的小乳房活泼地向上翘着。他感到自己又兴奋起来了。他搂住她说:“我的小青蛙,你可真漂亮。” “是吗?”莉莉仍然气哼哼地说,“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把老本赔进去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有一点不对劲,我准保把这事讲出去。好了,现在抱我上床。” 安东尼猛地把她抱起来,走进里屋,一下子就把她抛到大床上去了。 ———— 晚上 18点55分 傍晚时分,宽敞的游船码头被五色的灯光照耀出一片灿烂和辉煌。漆成白色的豪华旅游船通体闪耀着高贵的光泽,傲慢地停泊在码头上。一阵阵飘渺的音乐从游船上丝一般地流出来,在码头上和漆黑的水面上漫出一片梦一般的迷离。 身穿浅蓝色制服的女服务员挺立在码头上,指引乘客依次登上游船。这些乘客中大多是黄发碧眼的外国人和港澳来的商人。 这是新设立的游览项目。游船大而豪华,上面设有舞厅、酒吧和宽敞的餐厅。餐厅里供应精美的食物和进口饮料。游船每天傍晚开船,趁着夕阳尚未落尽,出江口入海,向东绕着城市航行。晚霞满天时,伴着悠扬的音乐,从海上看着太阳落在城市的后面,好象整个城市都在燃烧,并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辉。 每每这时,航行便成了充满柔情蜜意的浪漫之旅。在暗蓝色的海上,金色的乐曲总能把大多数游客吸引到舞厅里,在迷人的灯光下继续着海风里的浪漫。这项游览大受外国人的欢迎。当然,价格也是十分昂贵的。 此时,游船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大多数乘客也已经登船,晚来的乘客正把船票交给栈桥上的剪票员,说笑着踏上舷梯。 在离剪票口不远的阴影里,静悄悄地站着一个人,密切注视着进入剪票口的乘客。 冯振德是一个长相很平凡的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一张平平常常缺少血色的脸,略显一丝阴沉。如果不是有点秃顶的话,几乎找不出任何有特征的地方。唯一的例外是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点逼人。 这时他看见瘦瘦的克里斯蒂安 这使冯振德有些诧异。他不明白来和他接头的为什么不是那个上了年纪的约瑟夫 克里斯蒂安带着露西 克里斯蒂安离开舞厅走到甲板上,心里估量着开航的时间。这时他听到游船拉响了汽笛,并看见两名船上的工作人员向舷梯走去,准备拉起铁链。克里斯蒂安迅速看看左右,便快步向舷梯走去。手拉铁链的工作人员给他让开路,他很快就下了船。他在码头上的阴影里停下来,回头看有没有别人下船,或者船上有没有人向岸上作出什么特殊的手势。两样都没有,他这才向冯振德走过去。 他们步行走了很远,然后走进一间小小的咖啡馆里。咖啡馆里的人不多,又是火车座,谈话不受干扰。女招待送来咖啡后,他们用英语低声交谈。 “三件事,”克里斯蒂安开口说,“首先,那枚白金戒指丢了。”他看见冯振德骤然绷紧了脸,立刻说:“别这样紧张,不要让别人注意我们。第二,福伦查先生想知道,如果没有那枚白金戒指,我们是否仍能获得那些人的帮助。” 冯振德的嘴角不自然地抖动着,他摇摇头说:“那绝不可能。马恰达先生,这个戒指代表一个诺言。而且,我不妨把话都说明白,这个诺言是几十年前留下的。凭这个戒指可以获得最大的帮助,但这毕竟是几十年前留下的,即使我们持有那个戒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至多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没有那个戒指就根本没有希望了。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马恰达先生。” “请试一下,冯,你亲自去试一下。毕竟这是一笔大买卖,他们会有利可图的。” 冯振德想了想,“好吧,我可以去试一下。但是你们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好,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再回头说第一件事,”克里斯蒂安点点头,眼睛直视着冯振德,“请你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那个偷窃戒指的人。明白吗?这是一个女人,年轻女人,二十三四岁。个头不高,身材苗条,名字叫于小蕙。她是一个炒外汇的人,但更可能是一个暗娼。最近这几天,她一直在白云饭店门外私下兑换外汇。我们要你找到这个姑娘,就是她偷走了戒指。当然,她还偷了一些钱,但不多。” “你们报案了吗?”冯振德问。 “没有,我们不想惊动警方。假如这个戒指是必不可少的,我们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越快越好。” 冯振德阴沉地点点头,“我当然要找到她。你刚才说有三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 “福伦查先生很关心那批货。因为警方可能已经嗅到了什么,所以福伦查先生要我问一下,货是不是绝对安全?” 冯振德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马恰达先生,这一点请你们尽管放心,货绝对安全。地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绝对没有。” “我可以去看一下吗?”克里斯蒂安平静地问。 冯振德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直盯着克里斯蒂安的眼睛,好一会才说:“当然可以。” 克里斯蒂安笑了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当然信任你。一切都是为了谨慎和安全。” “好吧,你们想什么时候去看?” “时间由你定,当然越快越好。” “你大概不想错过明天晚上的周末舞会吧?” 克里斯蒂安笑了,“不想。” “那就定在后天的中午吧。下午赶到那里,晚上回来。一切由我来安排。后天中午十二点半,有一辆红色的奥的出租车停在南园饭店门口,司机手里拿着一副黑墨镜,搭在车门上摇,你上车就行了。” “行吗?” “没问题。我会安排好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他们付了钱,一起离开了咖啡馆。 ———— 晚上 22点40分 屋子里很安静。乳白色的落地灯和梳妆灯在镜子前照出一小片温暖和明亮,清凉的夜和遥远的市声则被长及地面的丝绒窗帘拦在外面。空气里飘着一丝甜甜的香水味。 林希湘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地梳着头发。面前摆着杨怀轩下午送来的全公司上月的经营月报表,里面记录着全公司数十家企业的经营情况。但她一点也没有看进去,脑海里不时出现郑光楠的影子。她预感到他和她之间将会出现波折,对结果却一点把握也没有。 在外面的起居室里,蓝子介和赵建无声地走进门。他们绕过中间的沙发,走到卧室的门口。蓝子介犹豫片刻,才伸手去敲开着的房门。希姑回头说:“进来吧,蓝伯。” 赵建看着蓝子介走进卧室,便退到远处的沙发里,打开茶几上五寸的小电视,无声地看着。 “什么事,蓝伯?”希姑问。 蓝子介坐在梳妆台旁边的凳子上,有些不安地说:“是关于冯振德的事。” “哦,那家伙,”希姑露出不屑的样子,“他不是约好了星期天下午和我见面吗?” “是的,不过他刚才给我打来电话,想把会面提前到明天下午。他说他有急事。” “是为了请我们帮忙的事吗?” “是的,以前是这么说的。不过,看来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他很紧张。来之前我查了一下,他好象丢了什么东西,据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而且和请我们帮忙的事有关。” “什么东西?” “听说是个什么戒指,形状象一条龙,龙嘴里镶着一颗红宝石什么的。” “龙形戒指!”希姑脱口而出。 “对,是这个东西。另外,听说冯振德给他的人下了命令,找一个叫于小蕙的姑娘,悬赏五万元。好象她偷了什么东西,从一个外国人那里。我记得涂和尚的人几个月前就报告说,冯振德和外国人挂上了钩。我看咱们是不是重新……”蓝子介发现希姑并没有在听他,便停了下来。 希姑感到非常非常疑惑。龙形戒指?龙形戒指?她竭力回想着,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但在她的记忆里,又确实有一点关于龙形戒指的影子。是谁说过的?谁好象有过?家里以前有过吗?它有什么意义吗?但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抬头看着蓝子介,“还有什么?” “眼下就知道这些。” “你听说过什么龙形戒指吗?” “没有,从来没有。” 希姑想了一下说:“你多安排一些人,把人都撒出去,去找那个姑娘,别让冯知道。再打听那个戒指的事。很有可能和咱们有关,我好象有这个印象。你现在就去。” 蓝子介走了很久之后,希姑仍在想着那个戒指的事。她隐约感到那个戒指和她有着某种关系,或者和她的家庭有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定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么,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这个事,海爷曹老海。她想,过一两天,她一定要找海爷问一问。 ———— 晚上 23点10分 沙传泰耐心地坐在床前的一张方凳上,挺直身体,张开双臂,象个塑料模特一样让传静在他的背上比着一件织了半截的毛衣。他说:“好了吗?我已经僵硬了。” 传静哧哧地笑着,“你别急嘛,我这不是在比着吗。你转过来好吗,让我比比前面。”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国际新闻。沙传泰转过身继续看着电视,好象海湾局势又趋紧张,石油价格进一步上升,以色列多次发生爆炸事件,纽约黄金市场出现抢购风。他的心里微微一动,又是黄金。用集装箱偷运黄金?简直可笑。王庭臣非把那个内线的肠子拽出来不可。但如果真运出去了呢?能赚多少钱?他想。 他没有注意到传静微微发红的脸,和在他脸上飘来飘去的眼神。她的手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比着,手指尖不时拂过他的脖子和下巴。“领口小吗?”她低声嘟囔着,“再给你打肥一点儿好吗?我拆了再打肥点儿吧。” “不,不要拆,”沙传泰急忙说,“这挺好,再拆我今年就穿不上了。” 国际新闻结束了,主持人说咱们下个星期再见。 沙传泰拿走她手里的毛衣,扶她躺下,说:“十一点多了,别再打了,睡觉吧。” 传静扭着说:“不嘛,我一点也不悃。” “不悃也睡,”他拍拍她的脸,“听话,闭上眼睛。”看到她听话地合上眼,便熄了台灯,拿起桌上的电话走出妹妹的房间,并随手关上房门。 他知道她一下子睡不着,但她会很听话地躺着,直到十二点、一点,甚至二点,然后才可能睡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是很不好受的。 他回到自己的屋里,脱衣在床上躺下。他刚刚熄了灯,电话铃就骤然响了起来。一瞬间,恼怒就如电击似的传遍他的全身。他伸手抓起电话,里面立刻传出来那个既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音: “喂,是沙队长吗?给我帮个忙怎么样?” 沙传泰知道自己不能骂,妹妹也许会听见的。他压低了声音说:“杂种,现在是半夜,你他妈的就不能白天来电话!” “别发火嘛,沙队长,我是很识趣的,我看见你妹妹睡觉了才给你打电话的。我是个懂事的人。” “你快说,少费话!” “帮我找一个人,一个女人,姓于。。。。。。”那人地足足说了十分钟。 |